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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砸進陽光,濺起一地流金。他閉上眼睛,“誰不是呢?”那人每天每天地來找他。他已經知道了他是五年前進來的,一直堅定地相信他失憶了。他為什么……就不愿意想是他騙他呢?他把以前的往事娓娓道來。那些他都不曾記得的事情,那些和他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事情。他走路沒注意撞到了樹,他只覺得丟人,但是他滿心溫柔地說:“你傻乎乎的,很招人疼?!?/br>原來同一件事,在每個人的記憶里是不一樣的。那些他覺得尷尬丟臉沒有面子的事情,在他的記憶里是這樣的。他看著他,心里悲喜交加。太美好的東西是留不住的。當初有多歡喜,現在想起來就有多痛苦。他幾乎就要和盤托出。這些年他經歷的種種苦難,種種不堪,種種恐慌。往事變成了噩夢緊緊追著他不放。夢見他在那片密林里奔跑,身后那些人野獸般的喘息。他用盡全力地拼命地不顧一切地奔跑著。他越來越累,身上的血液一點一點地流失。他摔了下去。那些人追上來了,那些人面目猙獰張牙舞爪地撲上來噬咬他。夢見母親。夢見她在荒蕪的家里。她點著一盞小燈在做衣裳。那是他的衣裳。她每一天每一天地做衣裳。她很快地蒼老,她很快地消瘦。她時常呢喃著他的名字。他就在她身邊??!他就在這里!他叫喊著!他哭泣著!他試圖緊緊地擁抱她!她聽不見她,她看不見他。他們面對面,卻無法觸碰。在灰塵起舞的地方,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娘親眼神空洞地把頭伸進白色的圈。他夢見被他殺死的人,他們的哭喊聲,詛咒聲,他們猩紅的眼眸,他們胸膛里涌出的血液。他夢見阿君,夢見她因為掉了糖偷偷地哭,夢見她冰涼的小身體。往事像是附骨之疽,日日夜夜,不得安眠。他多希望可以流著淚向一個人訴說,他多希望在漆黑的深夜有人為他燃起一盞燭火,他多希望那個人可以抱住他,對他說:“不要怕?!?/br>他茍延殘喘著,很多時候都覺得活著比死還難受。他終于明白他茍活的意義。在最后的,最后的時光里,遇見他。這是多幸福的事。卻又多殘忍。他就站在他面前,他卻不能擁抱他。他是溯雪,他們未曾相見。他怎么忍心讓他再次失去他?這樣就好。這樣最好。他隔著屏風看著他,每當忍不住想要伸出手的時候他就會清醒。他們之間的距離無法跨越。生與死的距離怎么跨越呢?他睜開眼。又做夢了。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是不是我本身太敏感,或者是我太過把情緒傳遞過去。我寫哭了。命運無常。第32章第32章他滿身疲憊地起身,想要關上窗,到了窗前忽然看見那人就站在對面橋邊,四目相對,那人輕輕地笑了。他心里又是一跳,強撐著面無表情地合上窗戶,關上窗之后沒忍住還是笑了。他的手輕輕放在窗上摩挲。“這么喜歡為什么還要騙他?”陸離坐在桌邊看著他,臉上一片純然的好奇。他搖搖頭,在他身旁坐下,“我快要死了,何苦折磨他?!?/br>陸離移了移凳子又靠近他一點:“但是他未必會這么想。對于他來說,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卻一直不接受他,直到死亡把你們分開?!?/br>他拿茶杯的手頓住了,“只要我不說,你不說,他就不會肯定我就是解憲清?!?/br>陸離撐著頭,帶著使壞的笑:“如果我告訴他呢?”他猛地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你不能說?!?/br>陸離起身,掐住他的臉,像是個斗氣的小孩,“我偏要說?!?/br>溯雪拍開他,“為什么?”他拍了拍手,“因為這是我主導的故事,所有人物的命運都掌握在我手上,所有事情都必須按照我的想法發展?!?/br>溯雪看著他,忽然站起身來。陸離看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里升騰起很多情緒,讓人期待他接下來該如何歇斯底里,可憐巴巴。但是他說:“你真可憐,阿離?!?/br>他愣住了。那人眼睛里是濃得讓他透不過氣來的悲哀。“你的心里除了恨和絕望,就什么也沒有了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他就是咀嚼著恨意和絕望活下來的,他不需要其他的,他什么都不需要,他要的只是復仇。他忽然頓住了,轉身往回走,簡直像是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哪怕極力掩飾,背影也透著慌亂。“主人?”他的身后,好看的女孩疑惑出聲。喻懷瑾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在院子附近轉來轉去,看著天色將近黃昏,知道又要出去吃飯了。“聞人什么時候回來?”黎越人正照看著架子上的葡萄藤,“不知道,殿里的事情解決完他就和殿主一起回來?!?/br>喻懷瑾愣了愣,哦了一聲,黎越人回頭,“怎么了?”喻懷瑾翻身上了樹,坐定了之后做眺望狀:“沒怎么?!?/br>黎越人走到樹下盤腿坐下。喻懷瑾抿唇:“一個快死了的人該不該嘗試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黎越人愣了一下,他心里恍然,認真地思考一瞬,“不要讓自己后悔就好?!?/br>什么叫不要讓自己后悔?很多時候在作選擇的時候,沒有人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不要讓自己后悔只是說在發現選擇錯誤的時候不要悔不當初,企望重新選擇。歸根究底,還是自己的對自己的說服。“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以后的命運,跟著自己的心走吧,哪怕錯了,也不要后悔?!?/br>喻懷瑾遮住自己的眼睛,輕輕地,悠長悠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在鏡子前面掀開脖頸上的紗布,那猩紅翻卷的傷口盤踞著,吐著的信子朝他冷笑。眼下他還有龍尾草沒有找到,這種草在百年前就已經絕跡,他翻遍典籍,所有的介紹都是模糊不清的。只說它生長在極北之地,沒有一個確切的地點。極北苦寒之地,他自己都沒有多少把握可以活著回來。在他看來,有很多事情比愛情重要。自己背負的罪孽是需要自己去還清的,無論代價是什么。眉喜此時正在溯雪房間里,他正襟危坐,想起當時被邀請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