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僵硬，眼眸幽寒，“你真好，你愛著我，我感受到你愛著我，你瘋了一樣地愛著我，你鬼迷心竅地愛著我。太好了太好了！”

她激動極了，全身都顫抖著，透明的眼淚劃過丑陋的傷疤，她哭了，她說，“只要有一個人愛我，我就可以活下去的??！”

第7章第7章

一片沉默中，林南葵一字一頓：“但是你濫殺無辜?！?/br>
陸云嵐怔住，她看著自己的手，想著那把沾滿鮮血的匕首，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不是的，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她們長得那樣好看，笑起來像是會發光，可我不是啊，我這樣丑，我配不上你，你應該和漂亮的女孩在一起?！?/br>
“向婉儀長得很漂亮，我看過她的畫像，我聽著她從小到大的事，模仿她的一言一行，她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女孩。這樣的女孩誰不喜歡呢？”

“可我不是她，我這樣丑陋卑劣，不可以的啊，要是有一天你看見了我的樣子你一定會想著今天這樣看著我。你不可以的！你不可以……”她神情癲狂，“但是，如果那些看著你的漂亮女孩都變丑了我就不擔心了?！?/br>
“可是，可是我長得這樣丑，哪怕她們的臉都毀了也沒有我這樣丑，所以我得殺了她們，殺了她們我就是最好看的。這樣這樣你就不會嫌棄我?！?/br>
林南葵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涌，差點沒有吐出來。

圍觀者也義正言辭地怒斥。

“你瘋了，濫殺無辜活該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你罪有應得！”

“只為了自己的一己就可以這樣毫無底線地殺人，簡直不可理喻！”

“你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就該立刻死掉！”

……

“哈哈哈哈！你們??！”她指著那些人，聲聲泣血：“你們可曾被友人背叛毀去容貌？你們可曾被心上人退婚？你們可曾被父母拋棄？你們可曾受盡苦難？你們什么都沒有經歷過！有什么資格評判我？！”

“你們這些養尊處優，享受著世間一切美好的人，見過黑暗嗎？”

“我曾在冬天被人澆上一桶涼水在墻角蜷縮，起來的時候衣服和墻壁凍在了一起。我睡過破廟，睡過墳場，睡過小巷。你們想的是如何生活，我想的是卻如何活下去！”

“這一切是我的錯嗎？我等著善惡到頭終有報，但是這些報來的太晚了。我回去的時候我的父親母親身體康健，吃得好睡得香，偶爾提及我也說我染了重病死了。我的好友嫁了一個好人家，有了個胖小孩，我的心上人有了一位漂亮的妻子，琴瑟和鳴，舉案齊眉?！?/br>
“我把他們殺了，他們那樣恐懼地看著我，向我跪地求饒，可我只覺得惡心?！?/br>
“我就只殺了他們三個，我那時候還想著不可以濫殺無辜?！?/br>
“但是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一天天想著南葵會看穿我的真面目，和別人在一起，那些女孩多好啊，她們善良開朗，看著人的時候笑得閃閃發亮。你知道嗎？我殺的人都是喜歡看著你的人，她們看著你的時候我都感覺得到，那樣坦誠的眼神，太好看了。要是我的臉沒有毀我也該是這樣坦誠地看著你的！”

“可我披著別人的皮！我躲在這下面看著你。你真好，即使不是對我好?！?/br>
“但我可以活下去，我吃著你給這張皮的愛活下去，我每天又快樂有痛苦，我殺人的時候很痛快，但是看著她們的尸體我真害怕，她們在我的夢里出現，睜著眼睛看著我不說話，我真害怕，我知道有一天我也會被她們吃掉的?！?/br>
“但是只要想到我們以后會在一起我就會拼命跑，把她們丟得遠遠的，這樣我就可以再多一點時間和你在一起?！?/br>
“對了，你知道越人嗎？他也死了?！?/br>
林南葵滿臉不可置信，嘶聲問，：“你說什么？！”

陸云嵐嘆了一口氣，“我也很討厭越人，但是他真的很好，他知道我有蹊蹺。我不想殺他，就想辦法把他逼走了。本來以為他會心死如灰再也不管這件事了，誰知道他偷偷藏起來了?！?/br>
“他被丟下去了，丟到相思灰的崖底?！?/br>
林南葵痛苦萬分地閉上眼，他重要的兩個人，已經都失去了。他對黎越人說過那樣過分的話，他竟還是因他而死！

她拔出匕首，溫柔地說：“南葵”，眼底的深情濃得要溢出來，林南葵看著她，眼底有著冰涼的殺意，“我是因為你的愛活著的，你不愛我了，我就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還有，我真的叫陸云嵐，‘曠域寬懷納百川,由韁信馬向云嵐?！脑茘?。我真希望活成這樣?！?/br>
她眼底恍惚，周圍又出現了那些被她殺死的人，她們頂著血rou模糊的臉直直地看著她，她把匕首深深扎進心口，“來吃我吧?！彼谛睦镎f。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說話，這個女人的罪行罄竹難書，但她身世實在坎坷，一時之間，看著她的尸體，竟不知是悲是喜。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毕蛟铺靽@了口氣，疲倦地說，“把她好好葬了?！庇终酒鹕肀骸皩Σ蛔「魑?，舟車勞頓地趕來竟沾了這等戾氣?！?/br>
眾人自然是一千一萬個非也非也。

“事已至此，‘鬼面人’之事也得以解決了?！?/br>
莫瓊朗聲說：“是啊，幸而解決了，不然還不知這頂臟帽子要扣在我們頭上幾時呢?！?/br>
眾人一陣沉默，又是各種小人之心，大人有大量，不計前嫌之類的漂亮話。喻懷瑾低聲嘆了一口氣。

容華看著他臉上的血痕，及時上了藥還是這樣刺眼，他皺了皺眉，“回去休息?！眱扇嗽诼飞铣聊?，喻懷瑾見這人有些不對勁，直言問道：“怎么了？”

容華看著他的臉，“是我算漏了這一茬?！庇鲬谚獡u頭表示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說：“多大點事，男子漢大丈夫誰在意這些小傷口?！?/br>
容華于是望向他的脖子，這人為了遮住傷口，平時穿衣都是高領的，也是無意間看到，他有些遲疑，但還是問道：“你脖子上的傷嚴重嗎？”

喻懷瑾一愣，才反應過來，“你說這個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不嚴重不嚴重。沒什么，就是太明顯了，所以在用祛疤的藥?！?/br>
容華點點頭，默了半晌才說：“曠域寬懷納百川,由韁信馬向云嵐?！?/br>
喻懷瑾想起那個可憐的女孩，“世間人形形色色，她沒有等到愿意對她好的人?！?/br>
“她會等到嗎？”

喻懷瑾回答的很肯定，“會?！?/br>
走了一會，喻懷瑾忽然皺著眉頭，“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忘記了什么”

容華思索了一陣，恍然道：“我們忘記告訴林南葵越人還活著?！?/br>
喻懷瑾渾身都舒爽了，“是這個，對。沒事，先不告訴他，讓他抱著被子哭去。怎么也得替越人出出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