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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鐘后一行六人穿過樹林,林外空天曠地,只有低矮的枯草在冷風中晃晃悠悠。“嘻嘻嘻——”“呵呵呵——”陰氣森森的笑聲從遠處,從天,從地,從四面八方涌來。蘇無蔚持劍立在最前方,其余人半弧型地圍繞著掌門。“奈何橋,徒奈何,奈何橋下忘川河?!?/br>隨詭譎的語調響起,視野里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黑色的衣衫,黑色的傘,黑色的面具上描著一朵慘白的梅花。“忘川河,渡忘川,忘川河畔梅花枝?!?/br>屬于第二個人的聲音加入,同時眼前瞬間多出另道身影,仿佛是先前那人分裂的一枚影子,同樣的黑色,同樣的慘白。“梅花枝,數梅花,梅花枝頭雪映血;雪映血,羅剎娑,斷魂惟有曉寒知?!?/br>第三,第四個黑衣人陸續出現,他們現身的那樣唐突,憑空而來,像自地底冒出的鬼魂。“阿濼察娑!”裴幼屏話音一落,余燕至只見所有人都將劍收入了鞘中。“萬不可沾上他們的血?!迸嵊灼翛_余燕至道:“阿濼察娑乃羅剎教毒偶,cao縱他們的人必定藏身附近?!?/br>“幼屏,這里交給為師?!碧K無蔚目視前方,沉聲道:“其他人按計劃行事?!?/br>蘇無蔚言罷便只身沖了上前;鄭沅,鄭渝雙雙朝西南奔行,程松,余燕至則反向往東北而去,裴幼屏施展輕功躍過四具毒偶,飛身直入后方。眼看兩具毒偶擋住了鄭家兄弟與程、余去路,蘇無蔚廣袖一振,強大的氣勁橫掃身前,竟將他們揮退出丈遠。毒偶猶如扯線風箏,絲毫不受攻擊的影響,以極快的速度再次攻來。眨眼的空當,余燕至與程松就已消失蹤跡,而鄭沅,鄭渝也行至了十丈開外。毒偶受限距離,便將注意力盡數轉移到了蘇無蔚身上。蘇無蔚化劍勁為掌力,周旋其間,掌力勢猛,可打向那些毒偶卻成效甚微;他們糾纏不休,行走陰陽之間,猶如含冤帶屈的幽魂。阿濼察娑唯一死xue是殺掉cao控者。三里外的一個背風處,裴幼屏停下了腳步。巴掌大的紫砂鼎飄出黑煙,紫砂鼎后盤膝坐著個人,正笑微微仰頭看他。“蘇無蔚很快會后悔給予你的信任?!?/br>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裴幼屏輕聲道:“這也在你算計之中?”“若非梅寒泊狂妄自大,五年前就不該再有蘇無蔚的活路?!泵非逖鄣追汉?,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梅寒泊死不足惜,可陪上幾乎整個羅剎教,他萬死難辭其咎。蘇無蔚多活五年已屬僥幸,今日他非死不可?!?/br>裴幼屏垂下眼簾,問道:“你做這些究竟為誰?”梅清怔了怔,而后低聲笑道:“自然是為姑姑?!?/br>裴幼屏竟也笑了起來,抬眼冷冷地望向梅清,道:“何必勉強,梅寒湘從不曾承認過你?!?/br>梅清沉默片刻,視線移回了紫砂鼎,他支起掌心緩緩地送上前,只見黑煙縷縷縮回鼎中,而他的掌心同時泛出了孔雀藍。“你無須激我?!泵非鍖⒍κ杖胄渲?,來到了裴幼屏面前,道:“沒有我,你能做什么?”裴幼屏后退半步,望進梅清眼中的視線如何也拔不出來。“梅寒湘寧肯日日面對你這張臉也不多看我一眼,那又如何?”梅清上前半步,盯著他笑道:“她死了,是誰完成她的遺愿?”“是你么?”梅清捏住裴幼屏的下巴抬了起來。裴幼屏雙唇蠕動,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你既想報仇又想干干凈凈?”秀美的臉龐笑意更濃,梅清慢悠悠道:“笑話!”第53章53.蘇無蔚重傷未愈,又被克制住了三分內力,與毒偶纏斗半柱香的工夫漸感力不從心。前一刻,眼前還是孤零零一道身影,后一刻余光中便多出了兩人,可再去細瞧,那里又空空如也,而不知何時面前的人竟變成了三個。毒偶神出鬼沒,無聲無息;他們不需要制敵絕招,因為本身就是沾滿毒液的武器,見血封喉。黑色的傘像黑色羽翼,黑色利爪,帶他們飛天遁地。蘇無蔚一次次震退毒偶,又一次次被再度纏身。汗水沿著花白鬢角緩緩淌下,顫巍巍地掛在腮旁,隨騰挪起躍的動作被甩進了空氣。終于尋得近身之機,蘇無蔚掌心凝氣,竟是割斷了一人腰帶。那人將傘面斜劈向蘇無蔚,只見傘骨尾端突生出了二十四根尖刺,傘面飛旋,閃爍青白寒光。蘇無蔚迅速抽身,腰帶在他手中變成了伸縮自如,剛柔并濟的一把棍器。抵御其余三方的同時,腰帶捆住了此人雙足,此人揮出旋轉的傘面便要斬斷束縛,蘇無蔚忽然灌入內力,使布條剛硬如鐵,那連成一線的圓形利刃下只飛出了數片碎布。蘇無蔚收回內力,一鼓作氣將此人拖拽了上地面。三把黑傘自左右和后方齊齊攻來,電光火石的剎那,“嘭”的悶響,三個黑衣人直撅撅地仰面倒下,仿佛猝死了過去。蘇無蔚立刻拔劍,屏住氣息凝神等待。風漸疾,草影搖曳。“啪——啪——啪——啪——”連續四聲后,描畫在左眼眼角的白梅暈染了血紅,面具隨之脫落。四張辨不清相貌的臉孔,沒有眉毛,沒有眼睛,沒有鼻子,蒼白的面皮上只裂著發黑的嘴巴。嘴唇一開一闔,鉆出四條影子,悉悉索索地爬進了草叢中。劍光一閃,不及逃命的毒物頃刻身首異處。蘇無蔚喘息間隙,懸起的心漸漸落實……果真不該隨意輕信,畢竟余景遙一事的相關者太多,而自己內傷難愈尚無證據證實定然與醉伶薊有關,或許只是巧合,或許是有心人從中挑撥。眼見為實,裴幼屏并未辜負他的信任。轉念間再生擔憂,蘇無蔚一躍,跨過滿地毒尸,心急如焚趕往前方。風更疾,稀稀落落的草朝一個方向貼近地面,擺動的枯梢掃過毒物殘骸,只剩半個軀體的百足蟲突然動了動,劃開兩排密密麻麻梳子似的腳游入了草底。天空飄起雨絲,雨絲被風吹成千萬根細細涼涼的針,劈頭蓋臉撒了下來。刀劍相擊之聲隨風灌入耳中,遠遠地,已能望見數十個黑色人影。蘇無蔚加快腳步,逐漸縮短的距離令他看得越發清楚——裴幼屏左肩到胸膛的衣裳都浸在了血中,他奮力地揮舞右手的劍,腳下安靜地躺著一具尸體。點地躍進戰圍,蘇無蔚手握成拳猛擊一人手腕,解救了襲向裴幼屏后背的危機。“保護好自己!”情形如此緊張,蘇無蔚卻仍不忘出聲叮囑。師徒二人齊心協力,蘇無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