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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一起弄死。我從齊敬恒的口袋里找到車鑰匙,開他的車,去酒廊。兩杯ac。齊敬恒來攔我,他說:“韓揚,不要喝了?!?/br>我說你憑什么管我?他僵了一下,說:“我以為,我至少把你當朋友?!?/br>我舉杯:“敬友情?!?/br>齊敬恒站在我面前,侍者這時上前請他點酒,我直接打斷:“給他軒尼詩?!?/br>齊敬恒仿佛下了決心似的坐下。我說:“你早知道?”他說:“有區別嗎?!彼麑χ颐虼?,唇線一如既往的堅定。齊敬恒說:“我有時候以為吳悠對你更重要。你不愛我,在你眼里我更像一個幻想?!?/br>我:“我對你有性欲,我想跟你上床?!?/br>他:“性幻想也是幻想?!?/br>我們之間多好笑,我愛的不是眼前的他而是記憶里的他。他愛的也不再是我。我不知道為什么吳悠哭得出來,葉獻明哭得出來,李成成哭得出來,我哭不出來。人心易變,人心很脆弱,我和他曾經以為不會愛除對方外的任何人,可才幾年,幾個三百六十五天,我們都愛上了別人并且明白此時該走出對方的生活。我等了很久收拾自己的心緒,他也等了很久。我問他你當時為什么要走。他說:“給你給我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你要愿意找來,我媽的死是我們的錯,大錯鑄成,我一輩子不好過,但是我絕不會用退縮或放棄來,踐踏我的感情?!?/br>他提到他那時候留了張紙條請我的朋友轉交,可我從沒收到。齊敬恒沒說名字,那沒意義了,我那時候才二十歲,交了太多狐朋狗友。我以為我志在必得的事一定能做成,我要做到的事一定能做到,我愛誰誰也愛我那么不會有人阻攔我們從中作梗。事實不是如此。我以為一次兩次小小偏差整個人生就錯過是上個世紀的故事。沒想到沒有戰爭,沒有海峽,我和我二十歲時愛的人能這么輕易地錯過彼此。而錯過就是錯過,一輩子的事。我想起很久很久前和齊敬恒看電影,好幾部經典里收錄PorUnaCabeza,我們曾跳過那首舞曲,我記得小提琴的引領,鋼琴在弦律不斷上揚旋轉到頂峰時震撼心臟的強有力的按鍵音。齊敬恒跟我道聲再見,轉身離開。我叫住他,這大概就是終局,原來我們之間不是誰等誰,我也早已離開沒有留在原地。我無聲地說對不起。他沒有回頭。對不起。在你還愛我并且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做到電影里的英雄一樣跨越千山萬水出現在你面前。28我叫車回家,天黑透了。在樓下沒看,開門客廳亮著燈,方憶杭又靠在我沙發上迷糊過去,聽見開門聲剛醒來。我沒想到他在,后來一想,他有鑰匙,為什么不在?總之他來了,開著暖氣,抱著抱枕靠在我沙發里睡去,像個等圣誕禮物的小孩。他說:“有花生豬骨粥,我去熱?!蔽野阉麎夯厣嘲l里,讓他休息,我沒胃口。我去浴室沖掉身上的酒味。坐在浴缸邊開淋浴的水,浴室里熱霧彌漫,淋浴間玻璃我沒裝防霧的。我站在水下,整個淋浴房頂部像下雨一樣噴灑熱水,看不見也聽不見。這種窒息的感覺讓人下意識逃避。無處逃避的熱水讓思維從每個毛孔里蒸發。浴室門打開,之后淋浴房玻璃門打開。出水模式被調換,水流減小,我看,不是看,某些感官讓我知道方憶杭走到我背后,赤裸的皮膚緊貼著我的。他的手臂擁抱住我,我無法替自己辯護的狼狽起來。今天種種到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在感情上是徹徹底底的失敗。這一面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我說:“什么時候開始你連基本的家教都沒有了?”他說你沒有鎖門。又說:“抱歉?!?/br>他從后抱著我,額頭貼著我的背,我聽見他深呼吸,肺腔充盈,我感知到一個一個的吻在水流中印在我的頸后和肩頭。我慢了半拍想到,他在吻他留下的指印。我抓住他環在我腰間的手上拉,嘴唇印了印他的手指。我說對不起,我現在心情不好。他說你永遠不用說對不起。我很少用對不起,能說Excuseme時絕不用Sorry,但今天我濫用。韓瑄說過對不起說得太多就失去了意義,尤其是你的歉意,韓揚。韓瑄足夠懂我,男人的道歉不值錢,我的道歉不值錢,因為我肯定會再犯,傷人心且不自知。方憶杭推開玻璃門,披了條大浴巾走出去。我過了一陣才關水。他沒別的換洗衣物,我叫他穿我的T恤睡褲。桌上有盛好的粥。豬排骨熬的粥,骨rou分離,粥濃稠到無顆粒狀,rou也化在粥里。我擦了兩把頭發坐下吃,粥里有保持形狀但粉糯的花生。他說本來是柴魚花生豬骨粥,買了柴魚花,不過不知道柴魚會不會讓我過敏。我說這樣就很好。他說:“煮了粥才想起生日該吃面的?!?/br>他始終沒問我今天發生什么。我想說我和吳悠齊敬恒,一路貨色。這幾年誰都提心吊膽,吳悠以為齊敬恒心里有我,不知道齊敬恒已經猜出來,辛辛苦苦瞞著齊敬恒怕他離開他;齊敬恒心里早就有了吳悠,天知道他為什么不和吳悠說清楚;我也是,蠢到家了,以為自己干得不錯,一直把吳悠蒙在鼓里。我說不出口。我不必多一個方憶杭來同情我。我問他你為什么愛我,為什么是我?他想了想說:“不知道,最初你對我應該不比陌生人多?!彼畔聹?,隨即笑道:“也不是完全的陌生人,感覺更像,就像是,‘我確信我一定在某個地方與你共度過一生的歡愉’?”我說我已經過了接受這個答案的年紀。他咬著嘴唇辯解,很多詩篇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代不善言辭的凡人表達不知該如何形容,卻最真實深刻的感情。他穿著我的灰色T恤,有些拘謹又平靜地抓住抱枕,說:“但是如果你想知道,你不記得了,八年多以前,我見過你?!?/br>方憶杭有個異母哥哥。他的母親和父親是典型的老夫少妻,她像做交易一樣嫁給一個鰥夫,從未被丈夫的長子接受。她,大概是處于母親的本能,把他保護得很好。我能想象她做出了怎樣的退避忍讓,怕自己的兒子長大會和兄長爭奪,帶方憶杭離開大宅,住在一棟母子倆的房子里,費盡心機給他正常的如同齡人一般的成長環境。她沒看到自己的兒子高中畢業。死的時候不滿四十歲。方憶杭說他那時候剛發現自己比起女生更傾向男生,他驚慌失措。他的異母兄長把他帶去葉獻明常去的俱樂部。后面的事不難預料,飲料里被人加了致幻劑,所有人都在看他出丑或者更差,那里可不止有大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