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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叫司徒的男人,年紀跟我差不多,二十幾歲,大概這么高,長得很帥……”其中一個女警走去看了片刻,回來時對他說:“沒有你說的人,抬下來的都是中年人?!?/br>談越失望不已,“我很怕他死了?!?/br>女警問他:“他是你的……”“他是我愛人?!闭勗秸f。女警聞言搖了搖頭,很輕地嘆了口氣。他在車里待了很久,救護車載走了兩批人,守在山下的人群也漸漸散了。警察又帶來了趙趙,也不知道他為什么在這里。他敲了談越的車窗,問他:“你沒事吧?”“沒事?!?/br>“鎮上火并了,剛剛嚇死我了,抓了好多人?!?/br>談越只是問他:“你見到司徒了嗎?”“沒有,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嗎?”“老邢死了?!闭勗秸f,“我看見了?!?/br>趙趙吃驚地張開了嘴:“那司徒豈不是……”談越閉了閉干澀的眼睛:“老邢在斷崖死的,我懷疑他是不是掉下去了?!?/br>“這……”趙趙說不出更安慰的話了,“也許還在呢?!?/br>女警上了車,告訴談越他們準備開車離開這里了。談越說:“我還沒看見司徒?!?/br>女警說:“得走了,談先生,有消息我會通知家屬的?!?/br>談越頓時紅了眼睛,他不甘心地搖下車窗向外張望,恍惚間他看見了樹林里突然晃過了一個人影,剎那間消失在樹干身后。那個人是誰?是我的幻覺嗎?他還活著嗎?不是的……“樹林里是司徒嗎?我看見了?!闭勗綄w趙說。趙趙驚詫地望向樹林,然而樹木沉寂,連一絲晃動也無。哪里有什么人影?他正要說你不是出幻覺了吧,談越卻慌張地開了車門。“司徒!”談越尖利地叫著他的名字,推開趙趙,他跌跌撞撞地沖向樹林。夕陽在他身后留下很長的影子。第23章第23章老邢本名邢文珂,W市人,孤兒,無近親在世。談越在殯儀館最后一次見到他的遺體,是在冷凍柜前,他被推出來,頭發眉毛都凝了一層冰霜,渾身冒著寒氣。尸體很快按程序被帶進了焚化爐,被燒成了碎塊粉末的灰色骨灰,工作人員把骨灰拾撿掃進了一個大盒子里,他們說老邢個子高,骨灰也多。談越接過了老邢的骨灰盒,的確挺沉的。骨灰按規定只能由老邢的家人領取,因此為了領他的骨灰談越費了好大力氣。老邢委實是情況特殊孜然一人,年幼時喪父喪母,也不曾結婚有過子女。談越出示了各種證明,表示已經沒有任何在世的親戚能負責領老邢的骨灰了,這才輪到他以朋友的名義領取。本來司徒來做這些事更合適一些,他們認識了二十多年,可以說是亦兄亦父的關系,可惜司徒住院來不了。眉族人講究人死了就得盡快入土為安或者火化,這件事情不好耽擱,于是只好由談越代替司徒來送老邢最后一程。談越找了個袋子裝了骨灰盒拎在手上,離開火葬場的時候,眉鎮下雪了。雪花很細,從天上飄飄蕩蕩地掉在腳邊,不仔細看瞧不出來。談越今早出門穿得少了,見下了雪,又拉上了羽絨服的兜帽。早餐店的屋檐下還算暖和,腸粉機器在雪天里冒著熱騰騰的白色水蒸氣,一股花生醬的氣味竄出來,混在雪里。談越要了一份腸粉和一碗白粥。早餐店的老板找著零錢,用蹩腳的普通話對他說:“今年的雪來得很急,往年要再等一個月才下雪?!?/br>店里顧客很少,老板是個中年人,胖乎乎的,瞧著很和氣。談越說:“可能今年的眉鎮不太一樣吧?!?/br>“你是說前段時間那件事啊,”老板雙手在抹布上擦了擦,立刻說起來眉鎮的八卦了,“聽說好多人販毒制毒,就在那兒——山那邊,好多人走私毒品。那兒本有個歌舞團,節日的時候會到鄰國表演的那種,也全被抓了,那些姑娘全都是藏毒越境過的。聽說抓人的那天還動了槍呢,死了好些人?!?/br>談越心不在焉點了點頭:“我聽說了?!?/br>“你是來旅游的嗎?孟拉山要凍住了,不要去?!崩习逵终f。他突然想起來司徒曾經打算帶他在孟拉山的河溝上邊看日出,上一次他們去得晚,太陽早就出來了?,F在孟拉山下雪,又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情,恐怕這趟日出之旅也將成未竟之途。司徒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今早才下得來床。別說上山了,他現在走路也走不太動,談越找來了一個輪椅,打算沒事兒推他出來看看,醫院病房悶得很,每天只有電視和醫生護士查房的聲音,住久了談越都覺得自己快變成病人了。等粥等了挺久,談越從早餐店出來時,外面的雪已經兇了許多。怪不得眉鎮老板說今年雪來得很急,這不才一會兒,鹽粒般的小雪已經進化成了鵝毛大雪,風也一下子大了起來,呼哨著把談越的兜帽掀開了。談越空出來一只手戴上口罩,拎著骨灰盒和早餐走到公車亭。他又坐上車,趕回了醫院。進門的時候司徒還在睡覺,也不知道是夢見了什么,眉頭也皺著的。談越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盒和早餐放在桌子上,不想吵醒司徒。他早上醒過一次,就在談越出門之前。司徒病得稀里糊涂,說他昨晚夢見老邢了,沒睡好,談越趕緊勸他睡個回籠覺。談越對著桌上的骨灰盒雙手合十拜了拜,像是當初在神廟祭拜圖拉一樣,虔誠地默念了一句“邢先生,請保佑司徒以后事事順利”。這種愿望老邢必定是答應的。腸粉吃到一半,他忽然心有靈犀地一抬眼,發現司徒眼睛睜開了,正悄然望著緊閉的窗戶。窗外大雪紛飛,橫沖直撞,司徒好像很難受似的,一臉的不高興。“醒了?”談越快速吃完了早餐,開始催他,“刷個牙洗把臉把粥喝了,快?!?/br>“想干什么?”“我推你出去看看?!闭勗街噶酥篙喴?。“外面下雪了,很冷,我剛做完手術幾天?你是不是想謀殺我?”司徒的嘆息很輕,“你沒照顧過病人吧?!?/br>“沒有?!闭勗嚼碇睔鈮?,抽了張紙抹了把嘴,又提議,“那我推你到窗邊看雪怎么樣?”“行吧,等我吃完飯?!?/br>“要不要我喂你?”“我手沒斷?!?/br>司徒邊喝粥邊盯著骨灰盒子,談越懷疑他倆正在悄悄對話,也就沒打擾他,坐在床邊抖腿。等司徒吃完了,他立刻把輪椅推了出來。護士見了他倆大費周章,問他們要到哪兒去,談越說只是到窗邊看看雪。其實雪也沒什么好看的,特別是在窗戶邊上看雪,好看的程度下降到負值。窗玻璃灰蒙蒙的,雪飛快地竄過去,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