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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了吧,牙朵是不是見過盤恩的照片?所以他才提醒我別靠近你?!本凭淖饔孟?,談越的猜測一下子崩堤似的涌了出來,“盤恩是爸爸,mama是誰?牙美?”“你早就這么想了嗎?”司徒問他,“我以為你不太在意這種事?!?/br>“我是不在意。我是誰生的,無關緊要。但如果我猜的是真的,那么你是誰?你不是牙美的孩子,我們不是兄弟。你是誰?”談越醉了。他喝醉了又認真之極的時候語速飛快邏輯清晰,與他清醒時判若兩人。司徒避而不答,“沒必要問了,他們全都死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br>談越卻替他說了:“——你是談克笙和嚴妮的孩子?是這樣嗎?為什么?”屋外響起一聲驚雷,雨水似乎更兇猛了,屋頂有顫抖的聲音。“我之前就問過你,讓你想好了再問?!彼就秸f著暗滅了手電筒,小屋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兩人端坐在黑暗里,萬籟俱寂,談越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平靜,明明這是如此驚世駭俗的一件事,兩個幸存的當事人卻早已接受了這種現實,或者說,司徒早已釋然了。“我不是最初被選中的活神,你才是?!边^了很久,司徒才說,“所以你被活神的面具吸引,我也不奇怪。只是沒想到你也會因為我的緣故致盲,可能人和神根本沒有什么區別吧?!?/br>司徒又說起從前的故事,牙美和盤恩開了一家小旅館,談克笙夫婦是她的客人,兩對夫婦都生了男孩。有時候談克笙和嚴妮上山尋找庫爾,她就幫忙帶他們的孩子。后來盤恩自殺了,隨后談克笙與嚴妮也意外墜崖身亡,當時的眉族人說是因為他們上山尋找庫爾觸怒了神——庫爾是神的使者。第22章第22章這種說法自然是無稽之談,至于活神牙美是怎么想的,并沒有人知道。后來A市的人一批一批地踏進了她的旅館,最后一批人帶走了談夫婦的遺孤。在那之后,牙美很快也死了,把秘密帶進了墳墓。“嚴妮在山上救過打獵受傷的老邢,通過他,我十幾歲的時候知道了這件事,”司徒說,“如果你沒有回來,這事兒就算了,但是你來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回來,而且是兩次?!?/br>談越還沉浸在他口中的過去:“為什么她要把孩子換掉?”“因為她的兒子被選上了,下一任的神就是你。其實神和人根本沒有什么區別,那一點所謂的巫術也早就被我燒了,我不屑要那種東西……眉鎮走私已經有很久的歷史了,從她那一代開始,女人負責藏毒出境,她大概不想你也過這種生活吧,終日和毒品混在一起?!?/br>“交換人生?”“對?!?/br>談越眨了眨眼睛,他的胸口很燙,身體在發燒。有酒的緣故,也有別的原因。他們的人生被顛倒了,錯了位。蝸居在客棧里被限制不能離開W市的人本該是談越。甚至談越這個名字也本不是他自己的。司徒應該長在A市,有一對大學教授的養父母,生活優裕,長大后做一位畫家。二十六年前牙美的一念之差,令他們從此天差地別。他想了下,說:“對不起?!背诉@句話,談越也想不出來他還能說什么。司徒被遺落在了眉鎮,從十幾歲開始他瘋狂尋找過去的蹤影。他在報紙、雜志、網絡上找到了談越,這個占有了他一切的男孩。談越過得似乎很舒服,家庭和睦,學業有成。畢業后他甚至把攝影的愛好做成了職業,令人艷羨。見面之前,司徒是這樣覺得的:談越是另一個世界的他,理想版本的他。數年之后談越來到眉鎮,司徒才發現一切都不是他以為的那樣。二十多年來,司徒代替了談越,談越卻做了另外的自己。談越辭職了,與父母斷了聯系,沒有朋友沒有計劃沒有未來,唯一熱衷的事是自殺自殘,精神狀態堪憂。這與他從前看見的、想象的談越大相徑庭。司徒本應該恨他、討厭他,在竹林里狠下心殺了這個鳩占鵲巢的人。他卻顛來倒去地喜歡上了談越,連老邢都看出來了。這是理應無疾而終的一段感情。不想一個月之后,談越離開眉鎮又原路返回,以這種偏激的方式回饋了他的愛。雨又大了,窗玻璃在風雨里被撞得哐哐作響。黑暗之中,司徒執手吻了談越的指尖,一個冰冷的吻。他說,一切都將結束了。門被反鎖了,夜格外漫長。談越聽見了槍聲,在震耳欲聾的雨聲中與他的心跳一樣微弱,他睜著眼等到了天亮,又等到了下午,直到門開了。在門外,他看見的不是司徒,而是一小隊穿制服的特警。談越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兩個月前,他來到眉鎮,他意外發現了客棧藏毒??蜅@习逅就轿兴絏市報警,他可能是失聯的線人。雨已經停了,山上到處都是腳印,沒人知道昨晚到底有多少人上了山。天空露出清純無比的本相,藍得詭異,白云好像流動的棉絮,被微風沖刷著,連久違的太陽也出現了。再過半個月,W市的雨季就結束了。一切都將結束了。警察帶著他下山,路過斷崖時,他看見那兒圍了一群人,吵嚷不已,樹與樹之間拉起了黃色警戒線。談越問:“那里怎么了?”沒有人回答。于是他闖過去瞧了一眼,這一眼竟然看見斷崖上的大石頭邊上躺了一具尸體——他整個肩膀都被砍掉了,露出被雨水沖刷得灰敗的皮rou,表情痛苦死不瞑目,一雙渾濁的眼睛直直地穿過人群,無神地與談越對視著。談越難以置信地驚呼道:“老邢?!”他轉過頭去問警察:“他死了?他怎么會死?”老邢是司徒的保鏢,他們幾乎形影不離。他死了,司徒呢?警察怎么回答他的,談越聽不下去了。他木然站在警戒線外,目不轉睛地眺望那處斷崖。太遠了,他實在看不見那里有沒有尸體,有沒有搏斗痕跡。他是不是摔下去了——就像談越夢見的那樣,死在他親生父母死去的地方?他渾渾噩噩地被送進了山腳下的警車里,兩個女警仔細地詢問他這兩個月來發現客棧涉毒的事情,事無巨細。談越講了半個小時,口干舌燥。女警合上了錄音筆,向他道謝。車窗之外,眉鎮的太陽悄然落下了,橙紅的夕陽余暉蔓延了整座孟拉山,山腳下人群攢動,到處都是奔跑焦急的警察、便衣,一輛輛警車停在山下,旋轉閃爍的警燈不知疲倦。他在車窗上看見了茫然失意的自己,駝著背,像只憔悴的蝦。山腳下又一陣喧嘩,幾副擔架從山上被眾人圍著抬下來,送進了雪白的救護車之中。談越險些跳起來,他連忙問女警:“拜托你,幫我看看里面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