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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濟世峰的人都起得早,到了后半夜,就會逐漸有弟子出來上早課,屆時就算把人從密室里救了出來,也難帶出去了。風從窗外吹進,撩動墻壁上掛著的一幅畫。畫上是一淡妝清雅的女子,手執靈芝仙草,腳踏蓮花,宛若神妃仙子。祁重之舉近火折,發現畫的落款居然是李兆堂。他在墻下站了片刻,發現女子的臉上似乎沾了些灰塵,便抬起袖子,隨手給她抹去。……完好的墻壁突然“咔嚓”一聲,從中一分為二,緩緩在他面前挪開。鄒青驚訝得合不攏嘴:“乖乖,還真被你找著了?!?/br>祁重之亦是滿臉詫異,茫然看了眼那幅看不出有何特別的畫:“那是誰?”鄒青早迫不及待地沖進了密道,聞言又倒退回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哦,那是前任圣女李善蓉,李兆堂他娘?!?/br>祁重之點一點頭,不再耽擱,與他一同入內。密道深黑,兩側的墻不知是由什么材質壘的,連火光在內都無端黯淡了三分。兩人的腳步聲顯得異常清晰,這說明密道很長,通往地下,他們還要走很遠的一條路。祁重之邊小心照顧著周圍,邊問:“之前你說過,李兆堂親手弒母,那他跟自己親娘的感情應該很差,可卻又畫了她的畫像藏在暖閣里,這是怎么回事?”鄒青無來由打了個寒噤,不自禁壓低了聲音:“你說錯了,他跟圣女的母子關系不僅不差,還非常親密?!?/br>就因為親密,當得知李善蓉死于李兆堂之手時,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李兆堂是李善蓉唯一的兒子,雖是被人拋棄所生的“孽種”,但畢竟是親骨rou,自然愛護非常,并且覺得虧欠他良多,打小捧在手心里疼。可李善蓉名聲已毀,圣女二字不再代表了地位和榮耀,反而像是對她所作所為的諷刺。她丟了毒蠱,與外邦人私通,氣壞了老峰主,差點與她斷絕了父女關系,看在外孫的面子上,才勉強維系住了那點血緣情分,從此與她不再相見,同在一座山,卻像兩個陌路人。老峰主的態度決定了一切,親父尚且如此,何況是那些只會看熱鬧扯碎嘴的外人。李善蓉活得屈辱,萬幸還有李兆堂這一慰藉。母子倆相依為命,李善蓉更是傾囊相授,一顆心全撲在了兒子身上。“那李殿又是怎么回事?”鄒青說:“李兆堂年紀小,正是貪玩的時候,可峰內沒有人愿意和個野種接觸,不冷嘲熱諷就不錯了。久而久之,李兆堂養成了沉悶壓抑的性子,圣女看了心疼,萬般無奈之下,自請下山,從一戶窮苦人家手中買下一個孩子,帶回山中,取名李殿,收為了關門弟子?!?/br>沒想到無心插柳,李殿是個學醫的好苗子,且心思靈活,與誰都能打成一片。有他在李兆堂身邊,李兆堂確實活絡了不少,李善蓉看在眼里,十分欣慰,自然也會對李殿多一點關懷。李殿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每次從李善蓉那里得了好吃的、好玩的,都會先拿一份給李兆堂享用。李兆堂起先還很領情,后來不知為何,漸漸地就不再接受,且與李殿的關系越來越疏遠,心性也越發讓身邊人看不透了。李善蓉的身體自生育后就一直沒能養好,每月都要喝一種特制的補藥,用的藥材很昂貴。每次她派人去拿藥,都要受藥房一番奚落,慢慢的,她就不再去了,能熬就熬,不能熬就拿別的補藥先代替。“日子久了,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李兆堂親自去求老峰主,替母親求來了新的藥材,此后每日都親自為李善蓉熬藥。這本是一段足夠感人的佳話,可是……”“可是打那以后,李善蓉喝的每碗藥里,都摻了能致人死命的慢性毒.藥?!?/br>祁重之驀地扭頭,火光映亮他漆黑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議:“這些……都是李兆堂親口告訴你的?”鄒青茫然搖搖頭:“對……都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我真的看不懂他,這個人太奇怪了?!?/br>何止是奇怪,簡直是詭異。因為熬藥的是自己兒子,那時李兆堂年僅十二,眾人都覺得他沒什么心眼,因此無人會對他設防。可誰知李善蓉,就死在了自己平生最信賴的人手中。她也是個苦命人,一生遭親密之人三次拋棄,最后一次,連性命都丟了。祁重之脊背發寒,腳步不由自主變得沉重。“小心!”鄒青一聲大喝,祁重之驀地一凜,迅疾側身,一支飛箭擦著他的臉頰刮了過去,蹭出道冒血的痕跡。他胸膛起伏,冷汗滑過額頭,未等呼吸平復,又是兩支冷箭從前方洞壁上射來!他倏然拔刀,左右斬開箭矢,厲聲問:“你瞎碰哪兒了?!”鄒青嚇得抱頭蹲地:“冤枉,我沒有??!”從背后呼呼灌來一陣涼風,祁重之心頭劇震,猛然轉身。慢條斯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來人一身素雅的白衣,宛若如玉書生。昏暗幽道內,他逐漸露出一張極具外邦風貌的臉,面對神色驚異的二人,不急不躁抬起雙手,在身前輕輕撫掌:別來無恙啊,祁公子?!?/br>第62章第六十章李兆堂還沒做什么,只是單槍匹馬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就已經嚇破了鄒青的膽。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和赫戎有一種難以道明的相似感。鄒青撲通跪倒在地,全沒了剛才的機靈勁兒:“少主饒命!都是、都是祁重之逼我干的,您知道的,我一直對您忠心耿耿??!”李兆堂耷拉下眼皮覷他,像覷一坨rou塊:“我當然知道,外公待我一向掏心掏肺?!?/br>“對對對,是——”鄒青一張臉笑得扭曲,忙不迭俯身磕頭,咚咚聲不過持續了幾下,他猛地頓住,像一根忘了上油的弦,吱嘎吱嘎半直起身,不知為何,臉上血色瞬間褪盡,如同死人。祁重之提刀站在他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潛意識察覺到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緊接著,李兆堂低低笑了:“還是外公了解我?!?/br>他笑出一線森白的牙,由火折子微弱的光暈偶然晃映過去,凹陷的眼窩毫無神采,是一只真正的索命鬼。祁重之眉峰緩蹙,無來由脊背發涼,未等出聲讓鄒青退后,鄒青已凄厲大叫一聲,踉蹌返回身,瞪到極限的眼珠里血絲密布,掙扎著朝他跪爬過來。他爬到一半,僅僅夠到了祁重之的腳尖,李兆堂已飛身而至,將他從地上整個提起。祁重之反應亦不慢,立刻吹熄火折,刀鋒劃出一道冷光,赫然向李兆堂砍去!李兆堂身形詭譎,腳步幾個騰挪,每次刀刃都險險擦著他的衣角過去,竟連他的毛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