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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出現在二人面前,將他們團團圍住。趙忠從人群中走出:“留下中原人的性命,北疆賊首格殺勿論!”赫戎松開祁重之的領口,未等他喘勻一口氣,劈手奪過他負在背后的斷劍,拔出帶劍柄的一截。祁重之本能伸手來搶,赫戎扣住他的手往后一別,斷劍下斬,劃破衣衫,狠厲割過他右腿上的舊傷!鮮血汩汩冒出,祁重之慘哼出聲,眼里俱是滔天的震驚,赫戎將失去行動能力的他強行扯到身前,劍鋒橫上他的脖頸,以他為人質,脅迫著踉蹌走出屋后。二人現身,趙忠忙一抬手:“慢著!”喝阻了欲舉箭的弓手。赫戎威脅:“讓開,否則他死?!?/br>趙忠瞇起眼睛,官兵們猶豫不決。赫戎:“你們可以繼續拖延,一注香內不給他治傷,他會失血過多而亡?!?/br>趙忠橫眉怒目地盯了有出氣沒進氣的祁重之一會兒,終于萬分不甘地下令:“都讓開,我看他能走到哪去!”官差們紛紛讓開,城防軍統領再三猶豫,眼見劍鋒已在祁重之脖子上劃出了細細的血線,只得道:“讓!”祁重之渾身發冷,唯能從背后緊貼著他的胸膛上汲取半分暖意。他們往前走一步,身后的圍困便縮小一分,等出了后門,外面還有一隊守著的騎兵。祁重之手中一涼,垂下目光,正見赫戎將另半截斷劍無聲塞進了他的手中。劍鋒很利,兩人的手無一例外都被割出了小口,冒出的血絲交融在一起,難分彼此。祁重之后知后覺發現,赫戎的手在不由自主地發抖。對……他也受傷了,就在剛剛,為了救他而傷,還差點丟了性命。赫戎附在他耳后,嘴唇微動,聲音只有兩人聽得見:“記住我的話,做不到鐵石心腸,你就難報血海深仇?!?/br>風聲凜冽間,祁重之醍醐灌頂般想通了什么,他驀地張口想要說話,但最終死死一咬牙,盡數咽進喉中,眼眶微濕。——我的退路,你竟已幫我想好了。“吁——!”一聲尖利口哨從赫戎口中發出,所有馬匹突然發狂般掙動起來,把背上的騎兵顛得前后不穩,全都慌了神。祁重之身形一輕,已被赫戎朝后扔去。幾個官差七手八腳接住他,匆忙去按他腿上的傷口。“放箭!放箭!”錐心劇痛襲來,祁重之眼前盡是模糊的重影,他強撐著一絲清明,竭力睜大眼睛,看赫戎翻身躍上馬背,白光閃過,斷劍已倏然割斷前面騎兵的喉管,血珠飛濺上他冷沉的面容,他猛地抬腳踹尸體下馬,反掌勒緊韁繩,馬兒前蹄受驚高揚,厲聲嘶鳴,背后箭雨看準時機,密集射來!只單手能用的赫戎夾緊馬腹,冒險松開韁繩,半個身子幾近懸空在馬背上,提劍擊落紛紛箭矢。但仍有漏網之魚,穿透層層阻礙,一頭扎進了他的胸口!祁重之撕心裂肺:“赫戎??!”赫戎身形一震,咽回涌到喉間的guntang甜腥,隔著十步之距,居高臨下,深深望了他一眼。緊接著,他又一聲奇異的呼哨,所有戰馬突然掙脫束縛,瘋了似的推撞擁擠,幾名騎術不經的士兵被甩下地面,被無數只馬蹄殘忍踐踏成了rou餅。混亂的場面賭死了官差們追趕的去路,他趁勢撥轉馬頭,胯.下駿馬撒足狂奔,蕩起漫天飛塵,朝不知名的方向一去不返。天邊一陣滾滾悶雷,傾盆暴雨終于遲來。第39章第三十七章時已入夏,不絕于耳的蟬鳴聲擾得人心煩意亂,孟凡林灌下一碗冰鎮梅子湯,接過侍女遞來的絹布,慢條斯理擦了擦嘴:“怎么,他還是不肯開口?”“回大人,”管家孟何躬身道,“還是不肯,但已經有松動的跡象了?!?/br>孟凡林緩緩掀起眼皮,像上了年紀,還沒睡醒的沙皮狗:“哦,怎么個松動法?”孟何:“先前給他端來的藥,他一口都不沾,今天送的是神草堂的藥,他倒是喝了?!?/br>他悄悄覷著郡公的臉色,補充說:“我看他跟李兆堂關系匪淺,大人不如從此處下手?!?/br>孟凡林哼笑了一聲:“看不出來,李兆堂也好這一口,藏得還挺嚴?!?/br>說罷,他從座位上起身,不疾不徐整整微皺的衣服角,踱步向小花園走去。背后侍女忙低頭跟上,撐起遮陽的傘,極辛苦地高高舉著。門扉打開,刺目的陽光忽然射進,祁重之瞇起眼睛,偏頭躲閃。他少見的未束髻,頭發就那樣順流直下的散著,更襯得他身形單薄,面容憔悴。郡公逆光站在門口,祁重之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覺到那一雙視線,正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地打量。半個月來,時常如此。他一如既往低垂了眼簾,發絲半遮住側臉,沒有血色的唇微抿著,神色無悲無喜。只在孟凡林走近時,抬手往上拉了下衣襟,把大半片脖子也給嚴實蓋住。孟凡林笑瞇瞇看著他的舉動,很自然地坐到他床邊,伸手覆到了他傷勢見好的大腿上,語重心長地勸:“終于肯喝藥了,這才對嘛,哪有人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呢?”看著那張因縱欲過度而愈顯老態的臉,祁重之胃部抽搐,擰著眉毛及時別開臉,唯恐忍不住吐出來。他自從被軟禁于此,就再沒有開口說過半句話,一則是心里煩悶,對著這些人無話可說,二則是為拖延時間,先將傷養好,再尋機會與郡公斡旋。這個辦法有點兒傻,但意外頂用——因為堂堂的榮陽郡公,是個男女不計、實打實的好色之徒。光小老婆就已經娶了十來個了,還不算那些貌美的丫鬟小廝。祁重之住在后院小花園里,隔三差五就能聽見外頭的女人掐架,偶爾竟還能有上門來找茬、指著他鼻子罵狐貍精的奇女子。他一方面謝天謝地,老天爺給了他一張不錯的臉,能在關鍵時刻裝一把隨風就倒的病秧子,讓郡公樂意耐心十足地供著他;一方面又在心里犯惡心,恨不能拔刀捅穿那個老不死,省得每天要被個比他爹還歲數大的人占便宜。他照舊修閉口禪,孟凡林習以為常,不僅不討厭,反而感興趣得很。他但笑不語地從袖中捏出一張紙,在祁重之眼前晃了晃:“瞧瞧,這是什么?”是封信,落款是……李兆堂?祁重之稍稍坐直了身子,伸手欲去拿,孟凡林逗樂似的往后一挪,讓他抓了個空。祁重之青筋暴跳。隔了片刻,胃口吊夠的孟凡林把信給他,問:“想不想見見他?”祁重之展信一覽,上述:暌違半月,聞公子身受重傷,某心不安,望能相見,一敘舊話。看完后,他略一思索,點了點頭。李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