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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非刀,晚霞輝映下閃著灼灼光亮,赫戎看得出神,鬼使神差伸出手去碰,指腹剛觸及鋒刃,便被切開了一絲見血的口子。“我敲開了那家住戶的門,出來的是個不到四十歲的女人,”赫戎的眼珠微微轉動,在祁重之臉上停留了會兒,幽幽點評道,“長得跟你很像?!?/br>祁重之不自覺屏住了呼吸:“那……然后呢?”女人自稱是打中原來的客商,和丈夫一道,為收購兩年前掉落在北疆境內的隕石而來,如今是租住在這戶民居里,等收到了足夠的隕石就走。可兩年的時間過去,就算有數以萬計的隕石,也早就被中原商人們爭搶一空了。祁重之心頭發澀,深深一閉目:“他們必定沒能達成所愿……”赫戎:“不,他們收到了?!?/br>祁重之難掩愕然:“收到了……?”赫戎點頭:“我問他們,如果真的想要隕石,為什么不早一點來,或者從別的商人那里收購次一些的貨色,費點人力稍加打磨,也能獲得不小的利潤,何必要千里迢迢,不惜跑到正逢戰亂的邊境來犯險?!?/br>“他們解釋,說家住在偏僻山郊,消息閉塞,這次是偶然聽朋友談及天外飛石,才有了來試一試運氣的想法?!?/br>至于為什么不從別的商人那里收購,因為凡經中原商賈之手的隕石,必定已經經過磋磨,去其雜質,單取其色澤艷麗之處,雕琢成了瑰麗寶石的成品或半成品。而他們想要的,卻是純天然的隕石,尤其是包裹在外圍那些其貌不揚的“雜質”,才正是他們用來鑄劍時不可或缺的材料。赫戎聽到鑄劍二字,指著那柄奇異兵器問道:“這也是,你們做出來,的嗎?”那時他的中原話還說不太利落,磕磕絆絆,時常會咬到舌頭,聽起來有點滑稽。盡管不知道這個男人的來歷,中原婦人仍舊笑容和善,十分耐心地與他攀談:“是啊,可惜我倆技藝不到家,只做出來了半成品。你看起來對它很有興趣,你也喜歡兵器嗎?”只是半成品嗎?但威力已經不容小覷。赫戎不動聲色捻了捻指腹血跡,點頭承認。“它的名字叫陌刀,很鋒利的,”婦人看著他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掩唇笑了起來,“我兒子比你小不了多少歲,第一次看到陌刀時,也和你一樣,看得根本移不開眼,還傻乎乎去碰,結果被刀刃劃破了手呢!”——聽到這里,祁重之下意識低頭,視線落在食指指肚那道淺淡的疤痕上,眼眶忍不住發起熱。赫戎看著他,突然道:“那是你的母親吧?!?/br>這是肯定句,祁重之點了點頭,覺得現下的模樣有點兒失態,抬掌重重抹一把臉,開口的嗓音已帶了絲不易察覺的低?。骸袄^續說,然后呢?”時隔多年,再次聽到父母的事跡,卻是從害他們非命的敵國將領口中得知,何其諷刺。赫戎:“然后,我告訴她,我手里有他們想要的隕石,三十個,可以全部給他們,條件是將那把陌刀給我?!?/br>祁重之只愣了一下,很快想通了其中關節,原來北疆的大元帥也會藏私。他微微冷笑,顯然不太相信赫戎的后半句話:“哈,怎么,只要了一把陌刀而已嗎?”赫戎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的諷刺,而是接著道:“你的母親卻很為難?!?/br>赫戎原以為她是不舍得,結果她卻急切道:“這把陌刀只是半成品呀,怎么好意思拿來跟你的三十個隕石交換?況且不會使用它的人,會很容易傷到自己的?!?/br>大約是遠在塞外,不期然遇到一位喜愛兵器的同道中人,且還與家中兒子年紀相仿,婦人畢竟已為人母,覺出方才態度有些急躁,便又將語調緩了下來,耐心勸他:“小哥兒還有沒有別的想要的東西?金銀財寶,糧食畜牧?或者,我夫君制造弓箭、矛戈的手藝也不錯,你喜不喜歡那些?”赫戎卻很固執,半步不肯退讓:“不,我就要,陌刀?!?/br>第18章第十六章因為赫戎偏偏就認準了陌刀,好說不聽,歹說也不聽,祁家夫婦擔心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認為這個年輕人秉性耿直,不像是居心叵測之輩,只要教會他使刀的竅門,就此白送給他也無妨。但出于道義的考慮,夫妻倆覺得,三十個隕石只要在那,倒并不急于去取,反而是將一件半成品兵器送給一位不通此道的番邦小伙兒,于理不合。祁父便道:“小哥兒如果愿意等,就勞煩再耐心等上一個月吧,我們夫妻倆把陌刀鑄成后,你再將其拿走?!?/br>祁母在旁附和:“是呀,那三十個隕石不急,這一個月內,我們倆還是租住在這里,小哥兒要是不忙,可以隨時來做客的?!?/br>就這樣,赫戎和他們的協議達成,此后只要軍務不忙,他便隔三差五潛入蒲城,每次來都帶著幾塊隕石,隨后安靜在旁看著兩人鑄劍。祁家夫婦待客熱情,他若來,必定現做好香茶糕點招待。有回赫戎的外襖不慎在鐵爐邊燙壞了個巴掌大的洞,走起路來呼呼漏風,北疆的夜里總是寒意刺骨,祁母非要他脫下來,一邊拿針線細細縫補,一邊忍不住喋喋不休地數落。“這么好的皮子,怎么不小心一點呢?”“你看看,燙壞了多可惜呀……”“我這里沒有什么好替補的,就只好裁我夫君的破襖子給你湊數,下次可別再這么毛躁啦!”祁父在外一聽,手里還拎著打鐵的錘頭,就這么悶頭跑了進來,一眼瞧見祁母手里的兩件皮襖,頓時“哎呦”一聲,哭笑不得:“我的好娘子,那可是我剛買了不到三天的新衣裳,怎么就成了破的了?”“你更不知道珍惜,穿不了半個月就必定臟得沒邊兒了,裹在你身上也是浪費,”祁母咬斷線頭,展開襖子一抖,那塊破洞的地方被補得天衣無縫,她笑抿著嘴,親手給赫戎套上,欣悅道,“快站起來讓我瞧瞧!”襖子上似乎還殘留著祁母的手溫,習慣了發號施令的赫戎聽著這聲催促,居然意外不覺得反感。他聽話地站了起來,祁母前前后后圍著他轉了一圈,末了夸贊道:“真精神,等我兒子長到你這個歲數,要是也和你一般高大,那就好啦!”祁父搭腔,給自家寶貝兒子抱起了不平:“我看鈞兒如今就夠高了,戎小哥兒是北疆人,天生就比中原人健壯,咱們哪能跟他比?”祁母嗔怪道:“夠高什么呀,十幾歲的人了,還跟沒斷奶的小蘿卜頭似的,連戎小哥兒一半的男子氣概都沒有,將來有機會一定要把他帶來,讓他跟人家好好學學!”“哈……”這句話的話音剛落,祁重之忽然低頭,肩膀不住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