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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趙文瀟已經走了回來,正好將孫雪方才的言語都聽了個清楚。 他整個人的表情立刻就冷了下來。 站到孫雪的面前,也將她與自己的父親隔開,趙文瀟壓抑著滿腔地怒火,下了逐客令:“我母親已經因為你父親的事情昏倒住院,需要靜養,我們家不歡迎你的探望?!?/br> 比起趙文瀟的憤怒,孫雪卻顯得很平靜:“不過才遇到這么一點事,這么一點質疑和漫罵,就受不了要尋死覓活了嗎?看來趙法官和您的家人都很脆弱呢?!?/br> 趙文瀟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孫雪的目光卻越過他,依舊凝視著趙平章:“審錯官司判錯案,落到今天這種萬人唾罵的下場,難懂不算是自食惡果嗎?天道輪回,報應不爽,這才剛剛開始?!?/br> 這樣的一點才算什么? 當年她在學校里上學,原本的同學們卻用石頭來砸她,罵她是殺人犯的女兒,是小魔鬼,也吃人的那種。 抽屜里的書都被人翻出來撕爛。 他們在她的衣服上寫滿了那個年紀的小孩兒所能寫出的最惡毒的詛咒,而學校的老師對這一切視而不見,只貌似為難實則冷漠地建議她母親讓她退學。 她母親其實是個很柔弱的女人,可在父親以故意殺人罪被判入獄后,卻不得不挑起整個家庭的重擔。 帶著退學后尚且年幼的她,坐上擁擠的綠皮火車。 去很遠很遠的外地。 為了讓女兒上學,她不得不同時打三份零工,有那么兩年每天甚至只能休息四五個小時。 孫雪從小就在“我父親是個殺人犯”的陰影里長大,可她對父親的印象卻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磨,反而越見清晰。 只是昔年健壯的人,如今已是白發蒼蒼。 長達十六年的牢獄生活讓他的健康狀況急劇惡化,在監獄里也常被人拳打腳踢,一個月前他終于得到保外就醫的批準,重新出現在她們面前時,早已經沒個人樣了。 趙平章的身體終于還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因為這女孩兒目光便是無言的審判,讓他倍感煎熬。 只是這些天來,在輿論的風波里幾經起伏,他到底已經能平靜地面對此刻所發生的一切了。 包括來自孫雪的質問。 趙平章的手放在了趙文瀟的肩上,示意他放松下來,自己則坦然地回視著她:“我是一名法官,但也是一名普通人。在當年的偵辦取證手段與法制環境里,我并沒有違背法律所加與我的一切準則。不管這一樁舊案重審的結果如何,我都無愧于心,也無愧于自己穿過的那一身法袍?!?/br> 孫雪似乎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趙平章卻慢慢地續道:“也希望你不要再來探望了。你有你的家人需要照顧,我也有我的家人需要保護?!?/br>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被人寫在教科書上的法官,也不是那個站在講臺上的教授。 只不過是一名丈夫,一位父親。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的家庭。 孫雪看著此情此景,大約是覺得那諷刺更深了一重,于是冷冷地笑了一聲,轉身便走。 只是離開時,剛好經過程白。 她腳步停了一停,看向她,聲音里藏著濃重的譏誚:“判錯案的法官,有個專為人渣打官司的律師學生,看來一會兒的采訪我終于有話能說了?!?/br> 想也知道,食人案重審的輿論,如果再加上一個程白,該是怎樣雪上加霜、火上澆油的情況。 可程白聽了這話沒生氣。 她凝視著面前這小自己好幾歲的姑娘,竟然彎了彎唇角,沖她露出了一抹平和的笑,淡淡道:“我的對手不是你?!?/br> 當然,翻譯一下也可以說成是,你不是我的對手。 作者有話要說: 3/2 100、第100章 程白的答案 如果她的對手不是孫雪, 那會是誰? 這是邊斜在聽了程白那一句話之后的疑問。 孫雪離開了。 趙文瀟也被拉著回了病房去照顧馮瓊。 程白倒從始至終都很冷靜,只陪著多少有些復雜的趙平章走到外面去,一起聊了聊起訴書, 又談了一點食人案重審的細節。 邊斜一開始還能站在旁邊聽會兒,但沒兩分鐘就覺得這話題太過沉重,而他一向不大愿意接觸這些人間疾苦的東西, 所以想了想, 便靜默無聲地退了回來,將空間留給這一對師生。 “您昨天發給我的起訴書, 我已經看過了, 里面被列為被告的新聞媒體幾乎都存在片面性報道的情況, 足以使民眾對您產生‘評價錯覺’, 官司打起來應該很容易?!?/br> 這一次名譽侵權案程白是不會插手的。 一是趙平章自己在法學領域有不錯的建樹, 完全能自己為自己維權;二是因為她狼藉聲名在外, 考慮到這一次案件的特殊性, 就算再想為趙平章出力, 也只能隱身于幕后。 所以,在案件本身上她并未深談。 只道:“只不過今天還是我太草率了, 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孫寶山的女兒??此臉幼涌赡懿粫屏T甘休, 案件開庭審理之前的輿論,可能會失控……” “就算沒有今天這一遭, 就不會失控嗎?”趙平章已經有些看開了,還安撫似的對她笑笑,“該來的總會來, 大不了一直這么告下去。很多網絡上唇槍舌劍的人,真站到法庭上的時候往往畏首畏尾。所以,總歸有一天會消停下來。等那時候,我們這一家子的生活就能恢復正常了。往大了想想,也算是為國家法治觀念的普及添磚加瓦吧?!?/br> 就像是以前有些訴訟原告起訴要求的賠償金額只有1塊錢一樣,當事人要的不是錢,為的是出一口氣,講一個理。 名譽侵權這種訴訟對趙平章而言也一樣。 真打起來千頭萬緒,案件本身不難,難的是打完官司之后也可能面臨無法恢復自己名譽的窘境。 程白聽后也不知是不是贊同這番話,沉默了片刻,卻道:“這種案子真打下去沒完沒了,始終都會對老師和師母甚至您其他家人造成困擾,訴訟的時間成本和精力投入相對于您的生活而言都太高了?!?/br> 趙平章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