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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了目光, 只淡淡道:“那恐怕要讓方大律失望了?!?/br> 說完便下樓去。 在垃圾桶旁摁滅了煙頭。 魏了了已經找到了尚菲,兩個人正站在樓下那一尊漢謨拉比法典的復刻雕像前說話。 見到程白過來,兩人都笑起來:“走吧, 那邊也差不多要開始了, 今天又要聽程兒上臺講話了,哈哈, 想想還真是懷念呢?!?/br> 但沒想到程白搖了搖頭:“你們先去吧, 我去后山找一趟老師?!?/br> 尚菲上回被劃開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整個人一身元氣十足的運動裝束, 看上去活力十足。 此刻便露出些許困惑的表情來。 “去找老師?” “嗯?!背贪滓膊欢嘟忉? 道, “見面聊聊就回來, 我的致辭還在后面, 不會耽擱?!?/br> 尚菲和魏了了對望了一眼,都猜到點什么。 程白是趙平章的得意門生, 這一回“食人案”發回重審的事情大家都在暗中關注, 程白不可能袖手旁觀。 她們也沒說什么。 三個人從院辦走出去。 這時,外頭正好進來五個人, 有的拿著話筒,有的扛著設備,腳步匆匆, 直往樓上去。 其中打頭那個經過時不由多看了程白一眼。 魏了了立刻皺了眉。 “喲,這不是了了嗎?你也在這兒???”說話的是個看上去風度翩翩的男人,但架著的那副眼鏡后面透出來的目光卻并沒有多友善,“瞧我,都忘了,說起來你還是趙平章的學生呢。哎,他現在在吧?” “我在哪兒干你屁事?!?/br> 這人的出現,引起了魏了了極度的反感,像是看見了地上那些黏糊糊的蛞蝓一般,眼角眉梢都是惡心。 “別他媽跟我套近乎?!?/br> 其他四個扛器材的人多少有些尷尬。 那男人卻笑了笑,竟然也不生氣,直接招呼了人,繼續往樓上去了。 剩下那四個向魏了了露出個歉意的神情,也跟了上去。 程白看這情況不大尋常,不由多問了一句:“同事?” “同他媽的事!”魏了了氣不打一處來,“同一傳媒集團下屬的,這人原來跑社會新聞,不搞個大事出來不罷休的那種,上頭很喜歡他。你們也看得出來,他來采訪老師,專挑的今天。私底下采訪不接受,一會兒儀式上也要攪和攪和?!?/br> 尚菲頓時忍不住罵了一聲。 程白面上卻漸漸沒了表情,只看著那幾個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二樓樓梯上,情緒仿佛沒有波動。 只道:“我先去找老師了?!?/br> 說完,她下了臺階,順著院辦旁邊的林蔭道就往后面南cao走。 校區的后山就在南cao旁邊。 山上的土都是校區建立的時候挖湖挖出來的土,堆上之后高高的一片,植了很多品種的樹,也造了許多雅致的景,以前夏天的時候有很多人來散步。 山上也有鴿子。 但這季節,基本都飛走了。 程白順著坡度和緩的蜿蜒長道走到前面一片還算開闊的平臺上時,便看見了那塊熟悉的空地,幾棵遒勁的松樹,一塊大石頭上刻著“歲寒知松柏”五個大字。 一道身影就坐在旁邊的長椅上。 從后面看去,只能看見他有些寬厚的背部,白了一些的頭發,還有他身邊那一小袋拆開但好像沒怎么動過的鳥食。 空地上沒有鴿子。 他正盯著那片區域發呆,粗糙的手掌里松松地攥著一小撮鳥食,動也不動一下。 程白還記得,她這一位老師下課走如果有時間,總是要順道從這后山轉上一圈,一是散散步,畢竟年紀漸漸大了,該鍛煉鍛煉身體;二就是去看看山上那群鴿子,帶一小袋鳥食,在長椅上坐上一個小時,也沒人打擾,說是能理清一下思緒,現代社會信息太爆炸了,有時候需要隔絕一下外來的干擾。 哲學系有位教授調侃,說他這是“禪定”。 但往常那種狀態都是放松而愜意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心平氣和,是一位能讓人非常信賴倚重的師長。 她站在后面看了好一會兒,想起外界輿論那些毫無根由的攻訐,感覺到了一陣奇怪的迷惘。 終于還是走了上去。 程白喊了一聲:“老師還在這兒啊?!?/br> 趙平章聽見這聲音,才意識到有人來了,一轉頭看見程白,竟然笑了起來。 眼角笑紋都堆到了一起。 “程白啊,你怎么來了?” 程白走到那長椅旁邊,跟這位她昔年以及如今都十分敬重的老師并排坐到一起,莞爾一笑:“剛才去了一趟院辦,方不讓跟我說老師在這邊喂鴿子,我就來了這邊。不過啊,才走到的時候,學生才想起,這大冬天哪里來的鴿子,還以為是方不讓騙我呢。沒想到,老師真在?!?/br> “是啊,冬天哪里來的鴿子……” 趙平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滿布著掌紋地手掌里,躺著那一撮顆粒狀的鳥食,然后嘆了一聲。 “我是糊涂了,連這種錯都犯?!?/br> 程白兩手撐在長椅上,只向那灰蒙蒙的天際望。 在這種地方抬頭看天和在現代感十足的辦公室里透過玻璃窗看天,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這么看會覺得寥廓。 她想起趙平章那份自述,顯得很平靜:“老師曾說過,人的判斷都是主觀的,只要有主觀就不可能絕對完美。概率論上來講,不存在不出錯的可能。人畢竟不是機器。但也正因為如此,法律賦予法官以‘自由裁量權’。法官就像是走在鋼絲上的裁縫,既要小心翼翼不掉下去,更要精準地把握好法律的尺度?!?/br> 趙平章也還記得這番話。 程白淡淡地續道:“人的主觀永遠無法突破客觀的限制,這也就意味著當時的您無法不受制于客觀的條件。那不是您的錯,當年的案子也不是今天的鴿子?!?/br> 趙平章聽著,慢慢把掌心里那些鳥食都仔細地放回了袋子里,然后看著掌心里那鳥食留下的殘屑道:“可無論對錯,做過的事情都會留下痕跡,即便不在身上,也在心里?!?/br> 他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