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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周興也有此意。 阿弦也不言語,就撿著桌上的點心吃了一塊,一邊跟高建說長論短,無非是問他近來如何之類。 突然,周興的同僚之一,一個長臉山羊胡的老者,因看阿弦跟高建似乎熟稔自在,且談吐自在,忍不住說道:“聽說女官跟吏部崔天官的婚期定在了六月,也是眼下了,其實女官很該趁機休個班,也好在家里學習些女工,免得成了人婦之后不知如何是好呀?!?/br> 他帶笑說著,又故意大笑了幾聲,裝作是開玩笑的樣子。 阿弦聽了“婚期六月”的話,心底那道傷痕突突地顫動起來,又想著山羊胡子什么“成為人婦不知如何是好”,無端想起了崔曄跟她說過的“我喜歡阿弦就是阿弦”。 這突如其來的劇痛,竟讓她在瞬間雙耳失聰,繼而嗡嗡亂響。 另一個同僚道:“也不能這樣說,這些事是水到渠成的,更何況何必管別人家里的事呢,天官慧眼獨具,更不必你我cao心?!?/br> 那“水到渠成,慧眼獨具”相繼而來,殺傷力更是倍增。 高建則道:“天官這兩天倒是不在部里,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籌備婚事?!?/br> 阿弦呵呵笑了兩聲,站起身往外而去。 走出門口,又聽山羊胡子說道:“唉,可惜了天官那樣的人物,本該配個秀雅高貴的才……” 一句話沒說完,高建氣憤地說道:“說的什么話,什么秀雅高貴,女官難道不好么?” 心頭嘿然,那道傷好像被冰封雪凍地蓋了起來。 阿弦信步往后,才走不多時,就聽又有人道:“這小子將來一定了不得,你看他殺魚的樣子,也不先把魚拍殺,就活活地便剖出臟器?!?/br> “是做仵作的,難怪身上有些煞氣?!?/br> 阿弦定神,抬頭看時,卻見前方有兩個衣衫襤褸之“人”,正在看著前方指指點點。 阿弦走到“兩人”身后,探頭看去,原來此刻她不知不覺來到周府后院,前方的水井邊上,是周利貞正在殺魚。 跟先前他詢問周興時候的“膽虛”不同,這時侯的周利貞,卻儼然十分嫻熟老練,他的手很穩,無視那掙扎不休的魚,有條不紊地動作之時,臉上還帶著一抹近似享受的笑意。 阿弦本就對他大有惡感,尤其看到這種笑,更是惡上心頭。 正皺眉看時,她身邊的那兩個“人”也轉頭看向她,各自呆呆怔怔,一個問:“你能看見我們?” 另一個說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身上的味道這樣古怪?” 阿弦道:“你們沒聽過十八子么?就是我?!?/br> 兩個鬼魂大為驚訝,卻忽地不約而同倒退。阿弦苦笑不得:“怎么?”平日里鬼魂見了她,紛紛趨之若鶩,這兩個卻是怎么。 二鬼畢恭畢敬道:“聽說您要嫁給崔天官了,我們先練習練習避退,免得以后見到您就撲上去,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br> 沒想到,人這么說,鬼也這么說,先前躲過了人的長舌,又換來鬼的聒噪。 阿弦才要告訴他們大可不要再杞人憂天了,前方殺魚的周利貞卻已經聽見動靜,抬頭看見阿弦的時候,臉上的笑早就蕩然無存,他將魚放下,走了過來。 在阿弦眼里,卻只像是惡鬼換上了一身畫皮而已。 “女官怎么在這里?”換了謙和的笑容,身上魚的血腥氣卻沖鼻而來,周利貞又道:“家里下人少,我只得親自動手了。讓您見笑了?!?/br> 阿弦道:“你做的很好,我佩服還來不及?!?/br> 周利貞笑了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之前下手的時候還遲疑,生恐做不好呢?!?/br> 阿弦瞇起雙眼道:“看樣子你天生就是做這個的料子?!?/br> 周利貞看看自己沾血的雙手,臉上有些懵懂赧顏似的:“女官是說我天生是當廚子的么?” 那兩個鬼在旁聽到這里,就道:“這小子不像是做廚子,卻像是個做劊子手的?!?/br> 阿弦冷笑看一眼周利貞,轉身而行,只聽得身后兩個鬼道:“十八子當真名不虛傳?!?/br> 另一個說道:“今日果然遇上,若有什么未完的心愿,趁早求她幫一幫是真,免得嫁了天官后,要見她一面就更難了?!?/br> “這倒未必,聽說天官的命數似乎變了,唉,可惜了?!?/br> “英年早逝雖然可惜,但這對我們倒不是一件壞事,至少不用怕遇見他……再灰飛煙滅了?!?/br> 阿弦猛然止步,她回過頭厲聲喝道:“你說什么?” 心潮激越,右眼隱隱射出赤色,那兩個鬼在瞬間消失,不知所蹤。 周利貞嚇得一抖,怔怔道:“我?我并沒有說什么啊?!?/br> 阿弦握緊雙拳,呼吸急促,身后有人道:“這里是怎么了?” 阿弦還未回身,周利貞已經行禮道:“將軍大人?!?/br> 原來來者正是陳基。 陳基掃了他一眼,走到阿弦身后:“你還好嗎?” 阿弦不答,只是生生地咽下一口寒氣。 方才那兩個鬼所說的話,并非是她的幻覺,但她何其希望,這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已。 第338章 談情說愛 陳基跟阿弦兩人回到前廳, 高建正站在門口張望,見他們兩個來到, 才換上笑臉。 高建回頭看一眼里屋, 對阿弦道:“不要理會那些人, 實在不知所謂的很,還是大官兒呢,簡直像是桐縣街巷里的長舌婦?!?/br> 陳基笑道:“不用理會他們,都是一群自以為聰明其實奇笨無比、且又眼瞎的人?!?/br> 突然愣怔,——似乎類似的話……曾經有人這樣跟他說過。 高建聽他罵的痛快,便大笑了聲。忽然阿弦問道:“先前你說天官這兩日不在吏部,他在哪里?” 高建眨了眨眼:“怎么問我?想來該是在崔府里吧?!?/br> 陳基也問道:“難道你都沒有見過他?” “命數改變……可惜……” “英年早逝……” 阿弦眼前像是飄著一層水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她后退一步,卻像是一腳踩在了泥沼里, 整個人要往下墜。 陳基跟高建一左一右將她扶住,而周興也趕了出來, 正要問他們怎么不入內、反在此攀談, 見阿弦臉似雪色,吃了一驚:“女官怎么了?” 陳基皺著眉,想到方才在后院所見一幕,他聽了高建的話尋去之時, 正阿弦猛回頭喝問周利貞, 此刻, 陳基當然不知她其實是在問鬼, 只是想到先前所見周利貞雙手染血的樣子,心生懷疑。 阿弦站?。骸拔摇行┎皇娣?,周都事,改日請罪?!?/br> 揮揮手,阿弦轉身往外,她的雙腿仍有些脫力,跑了幾步,搖搖晃晃地有些不穩。 阿弦迷迷茫茫,拉了好幾次才把馬韁繩扯了起來。 當陳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