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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兒,高建扶著問道:“怎么了?” 歐榮也急忙走過來:“十八兄如何?” 卻見阿弦左手托著右手手腕,右手臂止不住地簌簌發抖。 她驚魂未定, 只疑心右手已經被刺的千瘡百孔鮮血橫流,但是垂眸看時, 右手卻赫然完好無損, 并無任何傷處。 阿弦駭然無言。 吳成眼利,早就發覺她的右手行動不便,此刻略將衣袖掀起,看見底下裹著的紗布。吳成道:“這是幾時受的傷?” 歐榮看的分明, 心頭釋然——只以為她方才忽然甩手是因為牽動傷處所致。 上面的歐老夫人也瞧見了,面上才又露出一抹笑容,關切問道:“是我不慎碰到了十八子的傷處了么?可真是對不住了?!?/br> 方才雙手相握給阿弦帶來的震駭之感這樣強烈,阿弦仍無法回神, 只握著手腕道:“沒什么……” 歐夫人忙對歐榮道:“十八子既然身上有傷,且快請出去好生照料,不得有誤?!?/br> 歐榮答應著,便陪著三人仍出了廳。 料峭春寒退后,很快透出由春入夏的意思,方才從桐縣往招縣而來,一路所見漫山遍野已經郁郁蔥蔥,綠意盎然。 這會兒日上三竿,地氣蒸騰,風裹著熱氣迎面吹來,讓人頓生燥意,但對阿弦來說,剛出了冷汗,被風一吹,卻仍像是才從冰河里撈上來一樣,著實難受。 歐榮掂量著去傳大夫,卻被阿弦止住,高建問道:“真的是傷處有礙么?” 阿弦搖了搖頭,高建回頭看一眼廳內,又看看阿弦,驀地想到什么,那臉色就不好了。 歐榮正要領三人去前廳暫歇,從廊下迎面走來一個留著寸須的青年男子,歐榮急走兩步作揖,口稱“大哥”。 這位自然便是歐家的長公子歐添,掃了一眼阿弦三人,拱手作揖后,才道:“我聽說府衙之人又來?到底是什么公務?可是我們府里有什么人犯了事?” 高建尚未出聲,歐榮道:“沒……不是什么大事,哥哥不用理會,我會料理?!?/br> 歐添哼道:“只怕不是正事?!?/br> 兄友弟恭,歐榮不敢當面扯謊,何況歐添本也有幾分知情,他看一眼吳成跟高建,目光落在中間的阿弦身上:“我聽說桐縣有個十八子,最是能通靈,這位大概就是了吧?” 歐榮只好低頭:“是?!?/br> 歐添道了聲“失陪”,拉著歐榮轉身走開數步,才沉聲斥道:“你瞞得過老夫人,還指望瞞著我么?你真是死性不改,以前請那些邪門歪道江湖人士倒也罷了,如今居然主動招惹官府的人,真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家宅不寧?生怕那流言蜚語還不夠多么?” 歐榮聽說的嚴厲,只得唯唯稱是:“哥哥放心,其實已經太平無事了?!?/br> 歐添白了他一眼:“速速送他們走,我還有事,就不耽擱了?!?/br> 目送歐添去了,歐榮回來:“我哥哥還有急事,讓我好生招待,眼見要正午了,就留各位吃個便飯?!?/br> 高建心里有事,正要推辭。阿弦忽地說道:“歐公子,我想去老夫人拜佛的佛堂去看一看,不知可否?” 歐榮一怔:“這、當然使得,不過十八兄去哪里做什么?不是已經災祟消除了么?” 阿弦看向受傷的手臂,復想起方才被老夫人碰到之時那種針刺之感,阿弦低聲道:“哪里有這樣容易?!?/br> 往佛堂來的路上,高建幾次欲言又止。吳成看了出來:“你怕什么?若是害怕鬼神,如何還跟著十八子往這里頭栽?” 高建嘀咕道:“我哪里是害怕鬼神,我是害怕到手的銀子又飛了?!?/br> 吳成道:“這話從何說起?” “有先例的,”高建想起黃家之事,喃喃道:“我有種不大好的預感。阿弦又要犯傻了?!?/br> 頃刻來至佛堂前,歐榮叮囑:“這是極潔凈的地方,老夫人不許人亂闖,十八兄看一回便盡快出來才好?!?/br> 阿弦答應,邁步走了進去。 佛堂正中的觀音像垂眸慈目,一片祥和,但殿內卻儼然比外面更陰冷數倍。 阿弦環顧周遭,正打量中,身后門口有人道:“二弟,你怎么把人引到這里來了?” 歐榮道:“嫂子,我們看一看就走了,千萬別告訴老夫人?!?/br> 阿弦回頭,卻見是歐榮的嫂子曹氏,正站在門口,雖是跟歐榮說話,眼睛卻盯著她。 四目相對,曹氏微微遲疑,繼而抬步走了進來,道:“這是我們老夫人禮佛的地方,不許外人進入的,十八子……” 阿弦看著她強笑之態,無可忍:“那孩子一直哭,你為什么不好生哄著,還要去打她?” 曹氏一愣,嘴角牽動:“十八子……在說什么?” 阿弦道:“那個頸間戴著連年有余黃金項圈的孩子,你為什么要罵她賠錢貨,還咒她死?” 曹氏雙眸睜大,駭然低呼:“你……” 阿弦道:“是,我看見了,是你親生的孩子,你怎么忍心那樣折磨她?是不是你害死了那孩子?!” 曹氏滿面驚駭不信,雙眼卻極快紅了起來,大聲叫道:“不是!” 阿弦道:“那又是誰殺死了那孩子?” 曹氏道:“不是我!”她仿佛怕極,步步后退。 阿弦哪里容她離開,上前拉?。骸安皇悄阌质钦l?!” 左手碰到曹氏的手,手指忽地感覺她的掌心有個突起。 阿弦垂眸看去,卻見曹氏的手心里仿佛有一處疤痕,似是被什么刺傷后留下的,似陳年之傷,如今只剩下傷疤累累,宛若樹身上的一個疤節。 阿弦盯著這個“疤節”,忽地屏息。 歐榮等原本在門口,見阿弦跟曹氏爭執,目瞪口呆,又見阿弦攔住曹氏,歐榮正欲入內攔勸,身后有人怒喝一聲:“你們在干什么?” 來者正是大公子歐添,說話間已經邁步進了佛堂。 歐添把曹氏拉到身后:“十八子你這是何意?” 又怒視歐榮:“不是讓你帶他們走了么?為什么又來佛堂搗亂?” 歐榮惴惴地跟著走了進來,不知情形是怎么樣,著急心慌,無法作答。 阿弦也不做聲,只望著歐添身后的曹氏。 高建見歐添來勢洶洶,才想打圓場,吳成不慌不忙道:“大公子,我們此行來貴府,刺史大人也是知情的?!?/br> 畢竟“民不與官斗”,歐添壓著怒火,道:“就算刺史大人知情,但我府內上下安泰,并無什么禍事命案,就算大人有令,幾位也不能肆意擾民才是?!?/br> 歐添說完,又狠狠地瞪了歐榮一眼,拉著曹氏轉身,將出佛堂的那刻。 阿弦道:“大公子有句話說錯了?!?/br> 歐添止步回頭,曹氏卻如行尸走rou,呆呆立在他的身后不動。 阿弦對上歐添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