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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時間,宴池本想到了就宣布人事變動,但晚餐桌上說這個似乎不太合適,于是決定第二天開會直接宣布。光明節在即,阿爾忒彌斯上的伙食已經有了一點節日氣氛,大鍋燉rou,還有啤酒。酒在軍隊屬于特殊物資,雖然重要,可是一般情況下不能喝。要執勤,要守夜,要時刻防備警惕,能夠徹底放松的時候并不多。宴池也沒有養成習慣,因此看到啤酒反而有些感慨。只是氣氛已經被炒熱了,不能不喝,于是推杯換盞,十分熱鬧,倒是很快就讓十幾個新人融入了。第二天宴池在開會之前,先去查看了發到他的賬號上的胡安娜心理健康報告,隨后去找她談話。胡安娜剛完成日常訓練,就被他堵在校場邊,笑容漸漸淡去,顯然是對他們要談的話題有所預料:“團長?!?/br>她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回避問題,見宴池顯然是有的放矢,干脆站住了腳,目光來回幾次,直視宴池,表示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了。宴池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開口,想了想,決定還是直白些:“我看了你的心理報告?!?/br>說實話,基本上看不出來什么。他們都是在這種心理健康監視之下長大的小孩,要做出一份沒有什么問題的調查問卷非常簡單,更不要說是面對心理醫生什么都不表現出來,非暴力不合作了。都已經是經歷過戰爭的人了,心理素質即使再差,也完全有余力掩飾真正的想法。所以宴池也只是用報告開個頭,馬上就緊跟著問:“你到底怎么了?你也是很清楚的,這種問題我們必須及時解決,如果不能,那只會對你產生更大的影響。如果是別人,我可能不太好說,可是從獅王星回來之后,你也應該很清楚,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br>胡安娜目光一震,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她低下頭看著自己攪在一起的手,艱難的開口:“我……我知道,我只是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很害怕……團長,我很害怕戰爭,我也很害怕自己會變成……”眼淚毫無預兆的滑下來了,胡安娜隨意的伸手抹掉,迅速的冷靜下來,深呼吸:“團長,我想知道,那兩位女帝,他們怎么樣了?”宴池沒料到這個問題,一愣,胡安娜已經看出來他確實知道,于是加了一句:“我知道,。你肯定是知情的。自從離開獅王星,我就一直在想,不知道她們會怎么樣,甚至一想到絡新婦抓到她們的時候,我……這也是我的問題的一部分,如果你知道,請告訴我吧?!?/br>她堅決的要知道,又算是知情人,其實沒什么好瞞她的,宴池猶豫片刻就說了:“阿斯托莉雅把她們交給了加百列元帥,她們被帶回了獅王星首都,然后……直播斬首了?!?/br>胡安娜猛地一哆嗦,大眼睛直直的看著宴池:“死了……?”宴池已經不是第一次知道了,表面仍然很平靜,點了點頭。胡安娜不知道該說什么,渾身無力的坐了下來,四下環顧,似乎要找到什么支撐,最終卻沒有找到,脖頸無力的軟垂下去,閉著眼睛:“我……我知道會是這樣,我也是劊子手之一……”宴池微微蹙眉,跟著她坐在草地邊緣,一只手用力的扶著她的肩膀:“胡安娜,你不要想太多,其實她們本來就……非死不可?!?/br>獅王星已經不是她們的國家,無論是落入加百列手里,還是首座手里,都是一個下場,甚至新人類也默許了她們的死亡。劊子手已經太多了,這命運是注定的。胡安娜的狀態卻很不對勁,她捂著胸口猛烈的換氣,整個人都發軟,頭重腳輕無力支撐,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搖頭:“你不知道,當時我指揮絡新婦進行搜查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一切。你和加百列的對話,他這么早就來和阿斯托莉雅密談,實在給了我太多的信息。我內心其實很抗拒,可命令已經下達,我是軍人,無法違抗,那時候我其實不太害怕,因為如果我要恨,可以選擇的對象就太多了,不是我自己想要做錯事的??墒呛髞?,我指揮絡新婦撲上去的時候,心情卻瞬間就變了?!?/br>說起當時的真相,胡安娜的神情變得十分奇怪,她的瞳孔一動不動,轉過臉來對準了宴池,神游天外一樣,語氣縹緲的繼續說了下去:“我好像感受到了絡新婦的心情,它很高興,很興奮,那是一種很濃厚的瘋狂的喜悅,因為血腥,因為殺戮,因為即將實施的暴行……”宴池迅速的明白過來:“所以從那之后,你都在抗拒和絡新婦的接駁?”胡安娜點點頭。宴池自己和死神相處的很融洽,雖然他們倆都以真男人自居,不常直白的表達感情,但是互相心里都有數。至于其他人怎么和機甲溝通,宴池沒有頭緒,只是覺得應該也不錯,沒想到胡安娜的問題有一部分是因為絡新婦的黑暗面。他默默嘆了口氣。這件事從理論上來說很好理解。絡新婦作為機甲,是沒有善惡之分的,它只會聽從命令完成任務,而胡安娜才是真正會有主觀惡意的那個人。宴池猜測她一定是尚未真正接受和認識到自己的心里有黑暗面的存在,而且和絡新婦的匹配度本身就不高,在之前的接駁過程中發生過問題,只是別人都不知情,這也成為了她心理壓力的來源之一。他還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問題,聞言想了想:“走?!?/br>猝不及防來這么一句,胡安娜并沒有馬上反應過來:“去哪兒?”宴池摸摸她的頭頂:“去看醫生?!?/br>胡安娜往后一縮,顯然是很抗拒。宴池莫名覺得自己多了一個姐妹,這感覺對他來說也是挺新鮮的,很想寵著她讓著她,然而實際情況并不允許,于是只能狠下心:“你現在不去看醫生已經不行了,聽話,乖,來?!?/br>胡安娜當然也知道自己情況似乎很復雜,之前抗拒不過是病人的必然過程,但現在宴池已經態度堅定,坐實了她的隱約感覺,繼續抗拒似乎已經不現實,而且沒有用了,宴池一哄她甚至覺得挺不好意思,就自己站起來了。夕陽很好,灑在臉上是溫熱的。胡安娜回頭看了看吹起風的校場,覺得隨著剛才的流淚,心里那些沉重的巨石也開始松動了。她年齡其實比宴池大幾歲,要被他安慰總覺得有些不應該,可卻無法否認,宴池冷靜又包容的樣子確實讓她產生一點依賴。她有些迷茫的跟在宴池身后,低聲嘆息:“我其實,除了懷疑自己,也很懷疑我們努力的方向。暗中推動戰爭,瘋狂軍備,這些到底是對還是錯?我們究竟是為了什么?團長,你知道的應該比我多,難道不會偶爾覺得疑惑,甚至開始否定這一切嗎?”這番話對宴池來說很熟悉,他笑了笑,竟然有些懷念從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