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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音這兩個人還有多年輕多像兩個孩子,但他倆的名字恭恭謹謹地寫在請柬上時,就突然顯得老成了起來。 這幾年身邊不斷有同齡人結婚生子,介明妤對此始終無動于衷。 從前介東源和周新蕙在家里吵吵鬧鬧至于離婚,她從那時候開始就失去了對家庭生活的向往。即使現在父母又選擇了復婚,也不再像原來一樣成天吵架,介明妤卻發現自己仍然沒辦法調整自己的心態。 結婚這事對她而言似乎無足輕重,她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朝一日會做好對另一個生命負責的準備。 只是這樣一來的話,對俞聲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她在這里明里暗里受到催婚的壓力,俞聲還要比她大上許多歲,眼看著自己的meimei都要結婚了,他那邊承受的壓力不會比她小。 恰好除夕夜里俞聲約她去郊區放煙花,介明妤決定在那一天跟他一五一十說個清楚——要是他也著急結婚的話,她絕不拖著他。 中老年人本來就活得養生,這也是周新蕙自主擇業后的第一個春節,難得能夠完全放松下來度過一個安靜祥和的除夕夜,連春晚都沒看完,她和介東源兩口子早早地就準備歇下。她始終記得介明妤早前說過今天半夜里要跟俞聲出去玩,進臥室后沒多久又扔出一件舊大衣來:“拿去,待會兒出去穿上這個,不然凍死了?!?/br> 介東源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你得給她拿個好看點兒的,你那87棉大衣她才不肯穿呢!” 照往常周新蕙沒準兒是要跟介東源吵吵起來的,但今時不同往日,她仔細琢磨了半分鐘,直伸著的那條胳膊又收回去,轉身進了屋:“也是,怎么說也是去約會的,是得好看點兒——后來發那呢大衣你穿不穿?” 可見周新蕙如今從崗位上退下來是閑了,竟連這些瑣碎事情都為自己cao心起來,介明妤哭笑不得,朝著屋里喊了一句:“行啦,媽歇著吧!我棉襖羽絨服多的是,稀得穿你那些舊軍裝啊。我這兒收拾著出去了,你們睡吧?!?/br> 介明妤貼著滿身的暖寶寶出了門,俞聲的信息也正好發來:“車已熱好,在你們單元口等你?!?/br> 出了單元門,俞聲降下了一半車窗正等著她。 “叔叔阿姨睡了?”她拉開車門,見俞寶音沒來,又關上門繞到副駕開門坐下,“寶音真不來???” 俞聲一打方向盤,笑說:“她有眼色著呢?!?/br> 介明妤也不去追究是俞寶音有眼色還是俞聲讓她有眼色的,附和著俞聲笑了笑,扭頭去看了窗外。林立的高樓上星星點點地掛著燈籠和小彩燈,好像窗戶里一家團圓的笑語就響在耳畔了。 路上行駛著的車是一年中最少的,年三十的夜里,熙熙攘攘了一整年的城市終于有了一份難得的安寧。 在這么好的日子里說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介明妤自己也覺得是有些敗興??墒沁@事兒也實在拖不得,多拖一天都像是犯罪。決心是下了,但待會兒要在什么時機下提起這件事,她卻還毫無頭緒。 五十分鐘車程后,兩人到了看煙花秀的地方——俞聲口中的放煙花原來只是拿兩根仙女棒看煙花秀,這讓介明妤很是無奈。不過總歸是個熱鬧場面,畢竟常平市區從十多年前就開始禁放煙花爆竹,這才讓郊區的幾個旅游景點打起了這上面的主意,搞出個新春煙花秀,從除夕放到初七,據說這幾天里連空氣都是一股子□□味。 “后排有大衣,你要是嫌冷我給你拿出來披上?!庇崧曟i好車,又才想起來臨出門之前他媽非要讓他給介明妤帶上的大衣,停下腳說道。 介明妤噗一下笑出來:“87棉大衣???” 俞聲沒回答,權且算是默認了,反問一句:“笑什么?” “那會兒我媽讓我穿上她的呢,都用了這么多年了,這大衣還真皮實,”介明妤說著,把身上呢大衣的兩襟朝著俞聲敞開,“喏,我貼了一圈暖寶寶,暖和著呢,要不要分你兩個?” 俞聲慌忙擺手,搶了一步過去把她的大衣裹好,摟著她的肩膀一起往湖邊去了:“待會兒要是覺得冷咱們就回車里去,我看過了,咱們停車的那個位置剛好從前擋風玻璃里能看見?!?/br> 年三十的煙花秀其實是在大年初一的零點開始,這之后的七天里則定在八點半。雖然寒風凜冽,湖邊的濕氣不停往人衣服里鉆,但來看這場零點煙花秀的市民也不在少數,大約都是為了追求某種儀式感。 想到儀式感三個字,介明妤的心跳明顯快了許多。 看煙花秀是俞聲提出來的,他是不是又策劃了點兒什么? 介明妤有點慌,她怕俞聲萬一計劃著在煙花下面來說些有的沒的,她招架不住。她決定先下手為強——話說回來,只要他們堅持在理性的框架下進行討論,這個話題也不算破壞氣氛。 “聲啊,你想結婚嗎?”介明妤趴在木欄桿上,開口問道。 俞聲在她旁邊站著,有樣學樣地也往欄桿上一趴:“你要是不想結,我就是想結又能怎么著???不過從我內心來說,還是想結,起碼你以后再來我們單位就不用在宿舍里將就著了?!?/br> 俞聲本來是想努努力等兩人的駐地能夠靠近些或者干脆同城了再把結婚的事情提上議程的,但這回回來俞寶音跟他說了一件事,讓他忽然有些急于結婚、讓法律認可他和介明妤的關系。 事情也簡單,俞寶音加了一個軍戀軍婚的群,就是一幫軍嫂和未來軍嫂閑時聊聊天吹吹水。這個圈子說大也有那么百十來萬人,說小呢你在這么個幾百人的群里就能七彎八拐的遇見現實中能夠認識的人。 這事兒就這么寸,偏巧一個家屬在群里八卦自己老公同事的女朋友,“還沒結婚呢就想住家屬房”“家屬房住不上直接住單身宿舍了”“不看看自己身份”。雖然應者寥寥,但說話人十足過了一把嘴癮。 俞寶音不怎么在群里說話,但潛水窺屏的事情沒少干。經過長期觀察,她一早知道說話這位嫂子的老公跟她哥哥是同一個單位的,不過出于不想把自己的信息暴露太多的想法,俞寶音沒去跟這人套過磁。 到這兒看了這些說辭,俞寶音一方面確信了這人的老公就巧合的是她哥哥的同事,另一方面也著實為在背后挨了吐槽的“兄嫂”感到不忿,“住你家家屬房啦?還不讓未婚的談個戀愛啦?” 俞寶音實在不遠跟這樣的人在同一個群里,也過了一把嘴癮后退了群,好像她自己才是被說的那個。待俞聲回來后,她把這事兒跟他說了,卻在這時候才想起來沒有截圖,沒有聊天記錄,這事兒也就成為了傳說,無法追究。 俞聲把這事兒按了下來,卻不想介明妤再受這種委屈,也確實想要以丈夫的身份更加理直氣壯地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