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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廢墟形成的不見光的小空隙不過一人大小的空間,季蒔甚至沒有來得及后退一步,那些碎玉玉片就如同乳燕歸林一般投入他的身體。季蒔:“……”這個叫純山公的家伙動手的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透明的幽魂身體里,不過米粒大小的碎玉玉片懸浮著,不消片刻,悄然融化。季蒔低著頭看著它們在自己的身體中變化,臉色冰冷。是啊,在這個世界里,如果沒有力量,就什么也反抗不了。而他是這么弱小,什么也不能做。季蒔心里燃起了一把火,他面無表情接受純山公虛弱分神不容拒絕的饋贈。小小玉卵,不是別的什么,而是山魂。山有山魂,水有水魄。山魂為玉,水魂為晶。山魂水魄,乃是山水的精華所在,感應大山的靈性,衍生自己的神識,得到山魂承認,正是成為守護一山神明的途徑。季蒔的目光被山魂引導進入大地之下,穿過深處潺潺的冰冷流水,驚慌失措的昆蟲小動物,盤繞交錯的植物根須,沿著土地的縫隙破土而出,再向上,風一般的掠過荒蕪的野草,竭力生長的大樹,掀起一片窸窸窣窣的聲音,又向上。無所不在的風將這座山每一角落的聲音都傳到他耳中,他的目光追隨著風聲,看到了各種小動物從自己的窩巢中探出頭來,躲躲藏藏著凝望著天空。季蒔在天上。被無數上眼睛注視著的季蒔漂浮在這座山的山頂之上,看著包圍這座山的海水和遠處地平線上的郁郁蔥蔥,只覺得一瞬間無數感情如同潮水一般向著他涌過來,千萬年的滄桑,悲傷,疲憊,寂寞,五感交集,最后變為一致的欣喜。一座山會有感情嗎?季蒔從前是從不相信這個的,但是今天,當風穿過巖峰之間,他聽到了山的哭聲。……真是的,哭什么哭,不知道別人會煩嗎?季蒔越聽越煩躁。好似感覺到他的暴躁厭惡,哭聲壓低了一點,抽抽泣泣地繼續哭著,沒有多久,見季蒔不理不睬它,哭聲又變大了。季蒔只想堵上自己的耳朵。聽到哭聲的時候,他總會聯想到父母的葬禮,除了他和小二外,全部是各種各樣虛假的苦臉和悲傷,好像一場滑稽大戲。以致人分外厭惡。說起來,確認他死亡之后,小二也會給他舉行葬禮吧。那丫頭平??偸强蘅尢涮涞?,這回大概可以哭個過癮。季蒔心里一股悶氣憋著,他不想承認他被嗚咽的山哭勾起心中悲意,只覺得這是煩躁。好半晌,他終于開口說話:“哭夠了沒有?”哭聲停歇了,打了個嗝后,像是感覺到季蒔的煩躁,這座山一邊哭一邊向季蒔傳遞來他的安慰。季蒔:“……”自己都顧不上了還安慰什么別人。忽略心里的別扭,他對不知何時開始在他面前明滅閃爍的光點道:“我們來好好談一談?!?/br>土黃色的光點閃爍一下。季蒔算作是它答應了,提出自己的問題:“如果我不答應當山神,你不會放我出去,對不對?”光點閃爍,像是說是。……形勢比人強,季蒔咽下這口憋氣。若是成為這座山的山神,要擔下的不僅有仙神大道之爭,還有那個所謂的已經破滅的神朝大珉……他不信沒有搞光復謀反的,而那位純山公把自己說得那么厲害,私仇也跑不了。這么一想想,前面的道路處處都是刀山火海。季蒔不怕刀山火海,但這些事情對他而言,都是無妄之災。他對著光點說:“哪怕成為山神后,我不會依照你們的想法做?”光點無比堅定地閃爍了一下。季蒔默然向著光點伸出手。光點歡快地向他撲過來,同時傳出它最后一個喜悅的意念。“……謝謝?!?/br>在這樣的喜悅中,它整個融入了季蒔的身體中。***季蒔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把一座山,從里到外,從頭到腳,從過去到現在,從一塊巖石到一粒塵埃,都一步一步走了一遍。沒有人能比他更了解這座山了。這個夢做了七天七夜,醒來的時候,季蒔已經接受春山山神的神位神職,從一個什么都不是的魂魄,跳過感靈,衍識兩個階段,直升到游神境界,相當于筑基的修真道士。哪怕外面那個主角晏北歸,如今也不過筑基而已。想到這里,季蒔一愣。他接受神職花了七天七夜,外面那個晏北歸怎么樣了?季蒔睜開眼睛,恍恍惚惚飄起來,正要環顧四周,就聽到他要找的那個人在他身邊說:“恭喜道友,神職已成?!?/br>新任職的山神大人抬頭就看到了晏北歸占據了他整個視野的臉和一點吝嗇都沒有的笑容。或許是這張臉太俊美,又或者這個笑容太燦爛,季蒔看呆了半晌,直到晏北歸輕笑著提醒,才回過神來。他尷尬地沉默幾秒,往后飄了一丈遠,確認晏北歸的臉在他的視野里變為正常大小,才拱手道:“……多謝道長?!?/br>“若是按照我等修仙之輩的算法,筑基算是正式踏入道途了,神道之事貧道不懂,但想來這一境界也是很重要的?!标瘫睔w沒有在意季蒔陡然的冷淡,喜氣洋洋地說:“貧道準備了小小禮物,不知道道友喜歡不喜歡?!?/br>禮物?圣母病都是這么自來熟的嗎?季蒔腹誹。然后他看向晏北歸指著的方向,不由呆愣。晏北歸的禮物不是別的什么,是一座屋子。一間掛著名為山神廟的匾牌的屋子。很之前的破舊山神廟比起來,這間山神廟實在是小得寒酸,全部是由木頭搭建的,季蒔還能看到屋頂戳出來的木刺上長著新鮮的樹葉。晏北歸站在沒用完的木材邊上搓搓手,感覺這樣的禮物拿出來有點不好意思,一邊伸手把那片樹葉摘下丟掉,一邊道:“貧道游歷天下,曾經跟著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