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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來?!?/br>慕夏收斂了戲謔,抬頭望向講臺上被眾人圍攻還笑瞇瞇的陳潛,倒抽一口冷氣,覺得此人招財貓一般的皮囊下藏著大魔王的靈魂。無奈出題的事板上釘釘,徹底驅散了運動會后班里陰魂不去的懶散。最顯而易見的就是晚自習逃課的人變少了,連游弋這種誰愛學誰學的典范都不得不把自己粘在凳子上,埋頭苦讀,懸梁刺股。慕夏睡了一覺起來——天氣越冷,溫暖的室內越適合休眠——他打了個呵欠,又揉了揉眼睛,換了一邊繼續趴在桌上,手拿著鉛筆隨便做了兩道詩詞填空。他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學渣身份,但偶爾會不甘心,上課聽一聽其實作業大部分也能做。慕夏不懶,他只是喜歡在有限的時間內先做自己感興趣的事,余下分配給應試教育的少得可憐,自然隨時都在倒數的名次徘徊。“叢菊兩開他日淚……下句是什么來著?”慕夏看著練習冊上的空白,一邊填一邊碎碎念,“孤舟,一系……故園心?!?/br>最后一個字寫完擱筆,前桌的少年轉了180度,趴在他的課桌上:“慕夏?!?/br>慕夏“嗯”了聲示意聽見了,他眼皮也不抬,認認真真地默寫后面一小題的答案。,他都背不完,好在這一句好像還記得。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晚上想去背書你陪我一起吧?!庇芜f,“知道個好地方,反正你睡不著?!?/br>“誰跟你說的我睡不著,瞎扯?!蹦较牡墓P尖篤篤地寫,他卡在了最后的填空題,停下后故作正經地想,不去看游弋。指甲修剪過顯得有點短了的手指點了點那個空白,游弋沒理他剛才那句話似的,他心情很好,大發慈悲地給慕夏說答案:“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br>慕夏笑了:“此時無聲勝有聲——好吧,我陪你去?!?/br>游弋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同意,但他沒多問,開開心心地扭過頭繼續做自己的理解。單詞不認識,做得一肚子氣卻撒不出來,游弋想到約好的晚上,就發覺眼下這些亂七八糟的長篇大論也沒那么令人討厭。那句的后面又是什么來著?“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br>寫得精妙,是天崩地裂的一聲響,像春雷,也像夏天的瓢潑大雨。夜里回宿舍洗漱完畢,游弋早早地夾著兩本練習冊在門口等他。慕夏走過去,還埋頭看著手機,宿舍里林戰發現兩個人的不對勁,隨口問:“干嗎去?”“學習?!庇芜f完,在他詫異的目光里做了個鬼臉,拉上慕夏就溜了。慕夏被他扯得跌跌撞撞地小跑,壓著笑聲:“小戰哥剛表情跟見了鬼一樣,你在他那邊就這么沒有信譽度嗎?”游弋頭也不回:“他自己偷偷早戀,還不準我偷偷學習了嗎?”慕夏差點沒忍住噗嗤一聲。說話間抵達宿舍樓頂層,游弋熟門熟路地撬開了搖搖欲墜的鐵門,招呼慕夏過去。他第一次發現宿舍樓頂有個天臺,露天,角落里掛著一條床單。“那是宿管阿姨的?!庇芜f,拖過一條板凳坐好,他面前甚至還有張書桌。慕夏剛目瞪口呆地想發問這是什么saocao作,余光瞥見天臺上還有別人。他收斂了話頭,不自覺地往游弋那邊靠了靠,示意他去看。“許文科?!庇芜f,比起打招呼更像個平淡的陳述。坐在天臺另一側的少年——慕夏以為他不會有任何反應——卻淡淡地應了一聲,游弋沒有后續,好像這樣就算有了交集。慕夏順勢在游弋旁邊的天臺上坐,兩條腿一蕩一蕩,斜靠著欄桿玩手機。游弋翻了兩頁書,看向他嗤笑:“夏哥你還真是只來陪我???”“可不是?!蹦较恼f,眼皮都不抬。游弋笑了下:“別坐那兒,欄桿都是十年往上的還天天被踩,萬一松了你掉下去,好歹是五樓?!彼贿呎f一邊站起來想去拉慕夏,只伸出了手,就被人握在掌心。游弋一愣,慕夏順著他的力度跳下陽臺,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才放開游弋去拿了張凳子。宿舍樓天臺上有燈徹夜亮著,而且遠離宿管阿姨的勢力范圍,足夠學到頭暈眼花,再輕手輕腳地走回宿舍悶頭大睡。平時來的大都是許文科之流,臨近期中考試和家長會,于是這夜洗漱完畢,來了不少人。慕夏捻著被他拉過的手指暗中觀察,這些人大都毫無交流,約莫五六個,四散在角落里找張桌子開始看書或者做題,沒桌子的就靠在燈下背書。彼此之間一句話也不說,只能聽見小聲的默念和演算。越是入夜,風漸漸地冷了,吹來冬日的前兆氣息。慕夏攏了攏麻袋般的校服外套,順手揮開游弋桌上的草稿紙,然后放在了凳上。“干什么……”游弋話到一半,見他歪著坐在了桌面。慕夏居高臨下地摸了把游弋的腦袋,他不滿地要開罵,突然想起在這里算半個自習室和公共場所,硬生生地咽下所有埋怨,抬起頭想要瞪慕夏。可當游弋對上他的視線,忽然無言以對了。他往桌面一坐,撈過了游弋的一支筆一張草稿紙寫寫畫畫,沒有半點語言,像嫌棄凳子坐著不舒服似的。慕夏的眼風掃過游弋,接著又垂眸看那張紙,知道游弋要質問了搶先說:“隨便坐坐,你應該不介意吧?!?/br>游弋想說介意,但他閃開目光,猶猶豫豫地搖了頭。除了剛才那一眼他已經很久沒關注過慕夏了,運動會前兩個人的氣氛明顯有段時間不對盤,游弋能感覺到。運動會時樹下相互靠著休息的半個小時雖然曖昧,之后慕夏卻沒任何表示,他很想問,卻無論如何說不出口。要問什么好,“你為什么對我奇奇怪怪的?”或者更直白一點,“你老是撩來撩去,是不是喜歡我?”——顯得矯情。慕夏可能會不冷不熱地瞥他一眼,然后皮笑rou不笑,那種表情很討厭。游弋埋頭就著慕夏沒坐到的半張桌子繼續做題,他倒是沒擋住光,在另一側,燈光是淡黃色的,影影綽綽給慕夏映上一圈輪廓。“像不像?”慕夏突然說,把那張草稿紙遞到他眼皮底下。一圈根號公式坐標系中的空白處艱難地擠進去一只老虎,卡通得很,正趴在桌邊奮筆疾書。慕夏給它畫了副眼鏡,眼鏡腿很講究地掛在了耳朵上,尾巴剛好穿過旁邊的草稿。游弋滿臉問號:“什么???”慕夏面不改色地說:“你啊,不覺得嗎?!?/br>他搶過那張草稿紙隨手墊在試卷下,嘟囔說:“老這樣煩不煩……”這句牢sao本不會有人接話的,游弋也沒想過慕夏會聽在耳里,哪知他話音未落,那人跳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