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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想起這會兒還在晚自習時間。剩下就沒什么消息好看的了。從小學四年級開始,轉學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與同學老師也不太有興趣去深交,再加上慕夏大部分時候看著隨和,真要相處起來沒幾個人不會被他的性格嚇跑,同齡朋友他幾乎沒有。念初中好不容易穩定了兩年,把高中考完,在那階段收獲了唯一的同齡朋友葉川,最后因為課業加重和再一次的轉學,慕夏與他漸行漸遠似乎成了定局。他把手機放回褲兜,游弋抽完了一根煙,伸了個懶腰,說:“走吧,你不是要回教室嗎?”“你不回?”慕夏條件反射地說。游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這問題很奇怪,然后說:“隨便回回吧?!?/br>慕夏一頭霧水。直到很久以后他們混熟了,他才從別人那聽說游弋那天晚上本來有約,硬生生被這個突兀的問句打消了念頭,跟他回教室,上了有史以來第一節完整的自習。但那時慕夏什么也不知道,就如同他們的相遇平平無奇,像兩片葉子在同一片春光下落地歸根——巧也不巧,卻有點命中注定。第3章藍莓他們兩個一前一后邁進教室時,剛好下課鈴打響。慕夏沒事人似的往自己座位上一窩,翻過畫著涂鴉的作業本蓋在桌上,抬頭看了眼第二天的課表。上午兩節連堂數學課,慕夏眼前一黑,已經提前看見了終極。蔫頭耷腦地趴好,正準備瞇一會兒,慕夏耳朵里傳來前排男生說話的聲音,他情不自禁地聽了一耳朵。剛才在男廁里和他一起偷偷抽煙的游弋同學還有點哈欠,說話有氣無力的,好像沒骨頭,隨時都能癱倒:“潛哥上學期繳了我的還沒還,我靠,真不講信用,別是他自己偷偷看了吧。居然,老張布置的預習作業寫了嗎,借來抄抄?!?/br>早晨和他說過話的男生嬉皮笑臉:“我沒寫,你找文科?!?/br>游弋一轉臉望了望角落的男生,戴眼鏡,脊背筆直地坐在位置上看書,握筆的姿勢活像經過精確計算,角度是沒有一絲偏離的標準。他半捂著嘴,憋回去又一個困頓的哈欠,涌出生理淚水,一雙眼黑亮亮的。“算了?!庇芜f,“文科估計還生我氣……哎夏,作業寫了嗎?”猝不及防被他點名,四目相對的一刻,慕夏愣了。過于親昵的稱呼讓他不知所措,強撐出一副非常無所謂的面孔,他鎮定地說:“你看我像寫作業的人嗎?”估計想到此人在廁所里抽煙的樣子,游弋隨后拋下句“也是”,直接扭過了頭。慕夏又想笑了,他憋著不斷企圖上揚的嘴角,裝模作樣地從書桌里摸出一本教科書,翻了兩頁才發現是歷史,繼續當課外書似的看下去。游弋還在和叫“居然”的男生聊天——這名字有點奇怪,慕夏想——他們應當是很好的朋友,起碼能從字里行間的互損里看出熟絡。“高一那小姑娘呢?”他打趣游弋。這一下直接鬧得人炸毛了,黑眼睛瞪大,調侃收斂了,游弋一拍桌子對他吼:“孟居然,你給我差不多一點!亂提女生,沒品!”翻臉就在一瞬間,慕夏從歷史書后露出一雙眼,暗中觀察。單就剛才游弋那句話,還挺出乎他意料的。慕夏把他當班霸,一見就不是一心向學的少年,或許在跟著別人抽煙喝酒時學了一嘴臟話和一身毛病。此類人慕夏見過不少,大部分是不把女生當回事的——青春期的男生都這樣,一邊享受著同齡少女的追捧和議論,一邊又不允許自己和她們有任何實際的關系。其實很好笑。所以游弋反駁的點在慕夏看來就十分出彩了,他單手托腮,看著前桌少年煩躁地撓了撓短短的頭發,嘴里罵罵咧咧翻開一本習題冊,頓覺此人有趣程度更上一層樓。他已經太久沒覺得誰有趣了,慕夏嘴角掛著抹無可奈何的微笑,低頭開始亂涂亂畫。前方的打鬧終結于游弋那一句話中的憤怒,孟居然嘟囔了什么“發這么大火有病吧”回到自己座位。游弋翻了個白眼,從書桌里抽出本子,隨便一卷就要朝外走——上課鈴在這時打響了,而他只是略一停頓,接著又離開了。那一瞬間,慕夏覺得剛進教室的老師有點尷尬。安靜的氛圍中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把自己埋在臂彎里,打起了瞌睡。頭頂的電風扇呼哧作響,帶著一股清涼的風,把沒壓穩的試卷刮得輕飄飄地像要飛起來。說話聲中慕夏想,改天要找陳潛咨詢一下藝術班的事了,能轉班就趁早,現在這班看起來未免太精英,不適合他。他睡了一個小時精神百倍地醒來,教室里的人少了大半,講臺上沒了老師。慕夏揉了揉惺忪睡眼,搓了把臉上被壓出的紅印子,看向教室后方掛著的鐘表——9:45。還有五分鐘晚自習就全下課了。看得出人心躁動,比起之前兩節課,現在講小話的明顯肆無忌憚多了。慕夏抬頭一看,不久前出現在自己筆下那個挺好看的女生正無可奈何地坐在講臺上,顯然是個班委,并不打算管這幫預備著走人的同學。晚自習前招財貓介紹過,慕夏記得學委是個男生,那這位想必就是傳說中的班長了。走了會兒神,下課鈴剛好打響。早準備完畢的人——以孟居然同學為代表——作鳥獸散沖出教室門,化作脫韁的野狗,唯恐慢一秒就會被抓回去做題似的,余下的三三兩兩湊到一起,慢條斯理地收拾文具,琢磨著回宿舍要不要再寫點作業。慕夏看了眼桌上孤零零的草稿本,在“要不還是看兩頁書”和“看他媽的回去睡覺”中糾結。眼前覆蓋一片陰影,他詫異地抬頭,林戰拎著書包靠著他書桌。“回去嗎?”林戰問。慕夏不由自主地一點頭,把預習徹底拋開了。他單手抓起書包,想了想,從褲兜里摸出煙盒掏了一根叼在嘴里,在林戰驚訝的目光里,朝他漫不經心地一笑。打火機在指尖轉了圈,慕夏含糊地示意:“走吧?!?/br>“咔嗒”聲響,拐出教學樓時他點燃了那支煙。林戰四下看了眼,他接受的教育里恐怕沒有慕夏這種一腳踩在安全區邊緣挑戰學校權威的人才,確認四周沒有敵情后,他上上下下看了慕夏一圈,忽然說了件很突兀的事。“你的頭發,”林戰猶豫地說,又在慕夏耳朵的高度比劃了下,提醒他,“這兩天剛收假,估計教導處要檢查儀表?!?/br>他慣于把話說得含蓄,慕夏聽了沒往心里去,單手夾著煙“唔”了聲,表示明白了。cao場上還有不少人,晚自習結束后不開高架的燈,黑漆漆的夜色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