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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人講話,她輕言輕語的,鄭峻也聽見了。 肖烈看看木頭,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摘了手套,回去洗手了。 衛瀾也洗把手,把三人的飯盛好。 午飯,很豐盛。 衛瀾一個人做了八個菜,西紅柿炒雞蛋,蒜薹炒rou,青椒干豆腐,油燜大蝦,東北燉酸菜,地三鮮,曲麻菜,黃瓜咸菜。 肖烈換好衣服回來,衛瀾已經先吃了,只有鄭峻一個人在等他上桌。 ☆、第 39 章 誰也沒想到她一個人折騰出來八道菜。 鄭峻一來, 伙食就是不一樣。平時他們兩人一起吃飯, 可沒見她這么用功,還專門擺了盤。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毙ち姨崞鹂曜?。 衛瀾沒理他, 自己吃自己的。 每道菜做得都很用心,色香味俱全,這是好事, 但肖烈感覺在吃飯店。大廚的手藝, 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除非給自己家里人做,才是另一番風味。他有點懷念張嬸兒, 雖然今天這八道菜,每一道都比張嬸兒做得好吃好幾個段位。 肖烈隨便吃了幾口就吃完了,衛瀾混了個飽,鄭峻慈悲心腸留下來幫她收拾廚房。 鄭峻這個笨蛋, 熱戀貼人家冷屁股,還不夠,看他能忍到什么時候! 肖烈沒吃飽, 回屋里啃了幾塊餅干,才吃幾口, 鄭峻來了。他難得敲門進來,準是有事。 “還敲什么門啊, 坐?!?/br> 鄭峻坐到他對面,撿起他的煙盒叼出一根。肖烈把打火機扔給他。 吸了口煙,他的煩躁還沒走。他狠狠撓撓自己的腦袋, 說:“肖烈,別怪我多管閑事?!?/br> 肖烈喝了一口牛奶,“管吧,我也難得讓人管一管?!?/br> “你知道我為什么來找你?!彼裆?。 “如果你說的是那件閑事,我勸你還是別管了?!?/br> “你們……”一向不管閑事的鄭峻顯得很著急,“你們這是在干什么?一個想死,一個幫著死。我知道你救了她??伤F在已經活過來了,她需要回到正常的社會去,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她一時沖動才干了這些事!你不能由著她!” “我由著她,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肖烈目光轉向廚房,那個女人扎著馬尾,一條小圍裙,正在刷碗。 “也太低估她了?” 鄭峻翹起二郎腿,“你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愿意她會留在這兒?就因為我,她就留下來?她是想尋死,可她不是真的神經病,她的智商比你想象的高多了?!?/br> “肖烈?!编嵕钢鴱N房那個女人,請他發發慈悲,擦亮眼睛,“你看看她,她不是那些女人,她就是因為一時沖動,因為遇見了你而不是別人。因為你自私的想法,你想刷新你的記憶,你想讓自己好過一點,你就把她綁在身邊!你這樣對她公平嗎?靜荷呢,她就那么死了,死了她一個還不夠嗎?” 煙還沒等點著,話就說到這兒了。香煙在指尖折斷,扔進垃圾桶。 靜荷,是肖烈和鄭峻之間的一根刺。多年來,從沒有人去拔它。鄭峻一向顧及著肖烈的心理,從未說過這般狠話。 肖烈從不為當年的事爭辯,現在也是一樣。 他站起來,不想談了。 “鄭峻,這個閑事你是不是非得管?” “是?!?/br> 兄弟倆從沒有過這種談話,從沒有過這種眼神交流。 肖烈看著昔日好友,淡淡道:“你和她怎么樣我不管,我和她,那是我自己的私事,不用和你匯報吧?” “我知道,金錢交易嘛!” “你既然都知道,我就不用再贅述了?!?/br> “肖烈!我一直想問你,你有沒有愛過靜荷?她的死對你而言有沒有一點意義?” 兄弟兩人,原來早有間隙。他早就想問的。 “意義?現在來談這個,有意義么?” 肖烈不爭辯,不氣不惱。 鄭峻卻不肯放過他,揪起他的領子揮了一拳頭。他是氣瘋了。 肖烈摸摸嘴角,見紅了。 他仍是笑一笑,語氣平和,“鄭峻,我說過,我從來沒有攔過你。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你今天就可以把她帶走,只要她愿意?!?/br> 鄭峻點著頭,又一拳頭揮過去,“你太他媽無恥了!” 肖烈一次還手都沒有。 廚房的水龍頭嘩嘩淌水,山里靜,那些話一個字不落地進了她的耳朵。說那番話的肖烈一眼都沒有往這邊看。鄭峻摔門出來,直奔她而來,拽起她的胳膊就走。 衛瀾被他拉得踉蹌,“你干什么鄭峻?” “我帶你走,離開這個鬼地方,離開這個神經??!” “鄭峻!” 小細胳膊使著勁往回拽。 鄭峻說什么也不能放手,“衛瀾,你醒一醒吧你,你以為他喜歡你,你以為他愛你,他是騙你!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衛瀾不講話,看著他。 有些事情不要看破,有些話不要說破。為何總是有人來捅那層窗戶紙? 是啊,她不是在做夢,她活著,真切地活著。她無法一直這么渾渾噩噩地自在瀟灑??傆腥藭蛐阉?。 “鄭峻……” “衛瀾!”鄭峻倆手端著她的肩膀,把她塞進副駕駛,“你就聽我一次,如果你還想著他……我親自送你回來!” 這是他的承諾,鄭峻從未如此妥協。 衛瀾瞥向木屋,燈亮著,肖烈不在。她的這般掙扎,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鄭峻火速把她系上安全帶,火速載著她走了。她就連圍裙都沒來得及脫掉。 鄭峻的車急匆匆走了,像是終于逃離了這奪命之地。 整座山,現在只剩他一個了。 穿著白襯衫的身影從暗中站出來,手里是亮著火星的半截兒香煙。她走了。 廚房已經收拾好了,干干凈凈的,像是沒人來過。 只有水槽里留了些水漬,肖烈把水龍頭開大,把它們沖走,一滴也不剩。 看來明天砍木頭的活兒,還是他自己的。 車子越開越遠,大都市的文明一點點拉開序幕。她回來了。 鄭峻把衛瀾送回家,她自己的家。那個空落落的,沒人管的地方。這一走,又是一個多月。 冰箱里什么也沒有,床上,桌子上都蒙著白布。她一身花襯衣,兩根麻花辮,像個異客。 鄭峻把那些白布掀開,看,自己看,這是你本來的生活。你該回來了。 鄭峻總是別有深意似的做著這些事,煞費苦心。 她杵在屋里一動不動。計劃沒有變化快,明日要去砍木頭的事泡湯了。那些卿卿我我的條件也都白講了。 “鄭峻,為什么?” 白布從他手中摔落在地,他定是動氣了,但語氣還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