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
常好的,只要給他一個溫和的環境,他就能逐漸跟普通人的世界接軌。蔣濟聞本來以為蘭敏已從他的世界里退去了,他再也不會被這個女人破壞心情??涩F在,他一看到蘭星,就想起她對待蘭星的那些粗魯的、缺乏耐性的舉動。如果她能做個正常的母親,也許蘭星現在至少可以背起書包上學去,而不是整日關在一個小小的療養院里,日復一日畫著那些一成不變的花花草草。蘭星從未對他生活著的狹窄環境表示過不滿,蔣濟聞不清楚蘭星是否也會覺得無聊空虛。整天只是畫畫、在草地上呆坐、看繪本以及上療養院安排好的課程,這樣的日子如果讓蔣濟聞過上三天他就受不了,而蘭星整整過了兩個多月。蔣濟聞問過醫生,如果蘭星按照這樣的情況一直進步下去,恢復基本的溝通能力,那么他能進學校上課嗎?更進一步說,蘭星以后可以參加工作嗎?確實有恢復得很好的孩子能像普通人一樣上學,也有少數人能夠參加一些簡單的工作,但是,這些畢竟是極少數,醫生說他不能保證,但任何希望都是存在的,即使微小。蘭星能說的詞語越來越多。蔣濟聞跟護理人員鼓勵他說話,安排他上療養院里的康復課程,讓他跟一堆年紀比他小得多的孩子們一起上課,參與到群體中似乎非常有用,蘭星越來越愿意開口了。他在畫畫的時候,蔣濟聞問他,“這是什么?”他會說,“鳥”“花”或者其他的詞。重點不在他說的內容對不對有沒有意義,而在于他愿意跟人做基本的交流了。護理人員說,蘭星總在蔣濟聞來的時候最愿意開口,他甚至還會主動跟蔣濟聞介紹他這一周畫的畫。護理人員把蘭星的畫都整理好,放在一個大文件夾里。每當蔣濟聞過來,蘭星就翻開來給他看。這個大畫夾里,是蘭星的世界。有時蔣濟聞都覺得奇怪,為什么每一天每一天蘭星都待在同一個地方,可他卻總有許多不同的想法跟感受,他把它們全都畫進他的畫里,蔣濟聞能感受到。這或許就是為什么蔣濟聞能夠堅持這么長時間每禮拜都來看望蘭星的原因,這個從不改變的行程才是他一周中唯一能收獲到不同感受的時候。也許比起他們這些所謂的正常人,蘭星才是那個最能發現生活有趣之處的人。總之,跟蘭星相處比他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蔣濟聞在療養院待的時間不知不覺延長了許多,他陪著蘭星畫畫、看繪本、甚至散步。他不愿意蘭星整天坐著不運動,就帶著他到外面散步。一開始困難重重,蘭星總是走著走著就突然停住不動,看著路邊的野草、一片落葉或天空中的一朵云,他完全忘記了散步這件事情。蔣濟聞陪著他,聊那些植物那些云,而后牽著他的手,緩緩向前走,蘭星總是會不知不覺就邁開步伐繼續走。他們沿著療養院散步。蔣濟聞有時會帶著蘭星出來,沿著療養院圍墻繞圈。圍墻上被一大片綠葉覆蓋住,其間有許多粉色白色的花朵,漂亮極了。蘭星對不熟悉的行程一開始有些慌張,但熟悉的人帶著他給他安全感,而那些花實在很漂亮,不久后他就學會了在傍晚時分出來走一走。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是不會出療養院的,他就在院里的草地上散步。護理人員說他一個人能繞著圈走很久,時不時停下來像是在想什么。他畫了許多張關于散步的畫。其中有一張是這樣的,從正上方俯視的角度。有一個巨大的綠色圓圈,圓圈上長滿許多種顏色的花朵,有兩個小小的人影手拉手沿著圓圈走。在這張畫里,什么都是圓的,白色的一長圈的云、被風吹起卷成一圈的樹葉等等。這是蔣濟聞第一次出現在蘭星的畫里。有一天他們去散步,不知不覺走了一個小時。真的是不知不覺,蔣濟聞沒有看手表,沒有想起煩人的合同,只是沿著林蔭道一直往前走,看蘭星對著樹葉野花跟公路發呆。等蔣濟聞回過神來,他們已到了山腳下。這個意外的行程并沒讓蘭星慌亂,他看上去興致勃勃的,對路上的一切充滿了好奇心。蔣濟聞心情很好,覺得照這樣下去,蘭星很快就能不用再困在那間小小的療養院里了。然而不待在療養院的話,蘭星能做些什么,蔣濟聞卻沒深想。他有些興奮。蔣濟聞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那種充斥全身、微微發麻的感覺。他心血來潮地拉著蘭星一直走到山下的商業街,走進一家餐廳。餐廳是新開業的,老板是蔣濟聞的一個不算朋友的朋友,一直叫蔣濟聞過來。蔣濟聞突然想起這家餐廳,就拉著蘭星過去了。他還從未帶蘭星在外面吃過飯,鍛煉一下蘭星的適應能力也不錯。一個陌生的地方,沒有在計劃表上,從來沒去過,里面不知有什么東西──這些想法現在一定像亂麻一樣在蘭星的小腦袋里糾結纏繞。蔣濟聞看見他困惑地站在餐廳的玻璃門前,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睛慌亂地轉來轉去,像一只找不到窩的小狗。蔣濟聞上前拉住他手,輕聲地、一遍遍地告訴他:“這是餐廳,我們來吃飯。我跟你一起,這里跟療養院里的餐廳一樣,你就跟平時一樣吃飯?!?/br>蔣濟聞一邊說著一邊推開玻璃門,蘭星好奇地往里面張望?,F在還未到吃飯時間,餐廳里人不多,稍稍緩解了蘭星的慌張。蔣濟聞帶著他走進去,要了一個小隔間。他們剛坐定,蔣濟聞的那個朋友就來了。那是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身材修長,長相英俊,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瞇著,對蔣濟聞說:“這就是你那個寶貝弟弟?”直到這時蔣濟聞才稍覺帶蘭星來這家餐廳有些不妥,他想把男人叫出去,免得讓蘭星聽到一些奇怪的話。然而他不放心離開座位,讓蘭星獨自留在小隔間里。蔣濟聞只好說:“是我弟弟,有什么事下次再說?!?/br>那男人并不立即離去,反而毫無忌憚地打量起蘭星來。“江霆──”蔣濟聞皺眉。江霆知道蔣濟聞的忍耐限度,擺擺手說:“真是個可愛的寶貝,難怪你都沒心思出來了?!闭f完這話他就出去了,免得蔣濟聞發飆。蔣濟聞再去看蘭星,他專心致志地玩著桌上發亮的刀叉,對他跟江霆的談話毫無所覺。江霆是蔣濟聞的性伴侶,僅此而已。蔣濟聞對于性一直很冷感,但偶爾也有需求的時候。他對男人女人感覺都一樣,都不排斥,但也不特別迷戀。他認為自己是雙性戀,江霆說他是性冷感。他們是在酒吧里認識的,一拍即合。那時候蔣濟聞才二十出頭,床上的表現就已經明顯讓江霆很不滿了,他說你有那么棒的身材怎么那么弱,多來幾次都不行。正常男人覺得傷自尊心的話在蔣濟聞聽來根本不痛不癢,他對性本來就不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