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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逃不開,避不了。所謂‘閻王要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怕是有些許道理?!彼戳丝刺稍诔袒葱銘牙?,正嘬著手指的奶娃娃,開口勸道:“你還是帶著琋兒出城避一避,以防萬一?!?/br> 程淮秀看了看懷里的兒子,說道:“我程家人命硬,不礙的。何況,他這么小,帶出去怕是還不如待在屋里安全?!?/br> 正說如此,鹽幫兄弟的聲音傳了進來:“幫主,小胡回來了?!?/br> “哦?”程淮秀側過頭看了李綺筠一眼,將程琋放回到搖籃里,推門走了出去。 李綺筠不禁慌了起來:小胡,沒記錯的話,守在霑哥哥身邊的兄弟們大都下了山,只剩下一個叫小胡的。莫不是瘟疫傳上了山……她心里焦躁,聽得門外程淮秀說道:“這樣的大事,為何現在才報?” 過得片刻,程淮秀推門進屋,她眉頭緊鎖,頓覺此事不好像李綺筠交代。 李綺筠見她神色,心道不好:“可是霑哥哥出了意外?” 程淮秀忙道:“不是曹兄!”她頓了頓,終是開口說道:“是曹兄那孩子,聽說病得不輕?!?/br> 李綺筠右足一頓,急道:“我立刻上山?!?/br> 程淮秀伸手拉住了她:“這樣上山,你不要命了?”她心里有一股怒火,氣幫中兄弟后知后覺,更氣自己忽略了不遠處的天平山。深深吸了口氣,她又道:“我派了人去請岳大夫,待她來了,我們一同上山?!?/br> 李綺筠也冷靜下來,她搖了搖頭:“你不能上山!”終究染了瘟疫的并非曹霑,她的頭腦依舊清醒:“琋兒還要你去照顧,還有鹽幫……無論如何,你不能上山?!?/br> 程淮秀苦笑不語,將雙手負在身后,靜靜等待著。 可岳清是大夫,在她眼中,無論王子皇孫抑或平民百姓本沒什么區別,天災面前,她的草廬里擠滿了病人,自是不會扔下那一堆人不顧。是以鹽幫兄弟只帶回了一筐草藥。 程淮秀嘆道:“岳大夫做的不錯,是我強人所難了?!彪S后轉過身道:“綺筠,我們上山?!?/br> 李綺筠也是個執拗的人,她握住了程淮秀的手:“這事本就與你無關,整個兒蘇州、整個兒鹽幫不能沒有程幫主坐鎮,別叫我欠你太多?!?/br> 程淮秀淡然一笑,輕輕點頭,這個時候確實不該意氣用事,她只能說:“萬事小心?!?/br> 小胡單膝跪地,抱拳道:“幫主,我和李姑娘一起上山?!彪S后背起了那草藥筐。 程淮秀道:“多加小心?!?/br> 天平山半山腰,李綺筠打著一把油紙傘快步走著,雨后的山路尤為南行,她幾次險些滑到,堪堪被小胡扶住。到得李家私宅前,李綺筠顫抖著雙手推開了那扇木門。 “李姑娘……”小胡叫住了李綺筠,隨后遞出一條帕子,說道:“畢竟是天花?!?/br> 李綺筠卻搖了搖頭:“生死有命,我不用這個?!?/br> 屋子里,的手稿灑了滿地,柳蕙蘭懷里的孩子不??拗?,她自己也是面無血色。曹霑正欲上前,柳蕙蘭卻道:“公子不要過來?!庇直е⒆酉蚶镒吡藥撞?。 李綺筠輕步走到曹霑身邊,低聲喚道:“兄長……” 仿佛見到了救星,曹霑側過身抓住了李綺筠的胳膊:“meimei來了就好?!?/br> 李綺筠輕輕拂掉曹霑的手,走上前幾步,柔聲道:“嫂嫂,我帶來了草藥,是專治這次瘟疫的。這孩子是曹家唯一的血脈,咱們不該也不能放棄?!?/br> “沒用的……”女人的直覺總是準的可怕,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這孩子本就體弱,染上了天花,便是神仙也救不活了?!?/br> 李綺筠右足一頓,搶上前去抱過了孩子:“不試一試如何甘心?”她余光瞥到了柳蕙蘭的頸部,原本白皙的皮膚,此刻卻滿布紅點?!吧┥崩罹_筠緩緩抬起手將柳蕙蘭的衣裳扯下了一些,果不其然:“你也染上了?” 柳蕙蘭咳了兩聲:“我母子二人同赴黃泉,不會感到凄涼?!?/br> 李綺筠重重嘆了一口氣,回過身來看著曹霑:“嫂嫂和侄兒的境況,兄長你不清楚?” “我……”曹霑看著散在地上的書稿,心底一陣愧疚。 李綺筠深知曹霑為人,這樣的‘癡’,將來如何面對曹家的列祖列宗,即便是她自己,恐怕也難以面對酒泉之下的舅父、舅母。她眉頭緊鎖,輕輕將懷中嬰孩放進搖籃里,苦笑道:“乖,姑姑一定能救你?!彪S后轉身走到屋子外面,抓了一把草藥放進藥壺。 曹霑緩緩走到柳蕙蘭身前,緊緊抱著她:“蘭meimei,雪芹對不住你……” “公子……”柳蕙蘭也攬住了他,情難自禁,“蘭兒終究也沒能給公子留下個孩子。好在,李家meimei還在,蘭兒一直都知道,公子最喜歡的是李家meimei,公子心里最大的愿望是李家meimei能陪著你一起完成那部書?!?/br> “蘭meimei!”曹霑閉上雙眼,流了淚……說什么要為天下女兒立傳,一再辜負身邊的女人,又如何自詡了解天下女兒? 夜里,岳清安頓了草廬里的病人,還是被程淮秀請上了山。她看著那嬰孩兒,搖了搖頭:“太小了,藥都喂不進……” 程淮秀道:“還請您想想辦法……” 岳清直言道:“便是能喝進藥去,尚且要聽從天意,何況他喝不下?”她上前幾步,拉過柳蕙蘭的手腕,號了她的脈:“夫人若是能放寬了心,喝下幾服藥,也許……” 柳蕙蘭苦笑道:“不勞大夫費心,我舍不得我那孩兒孤身一人?!彼┥肀鸷⒆?,哼唱起歌兒來。 疾病很多時候不足以置人于死地,最可怕的,是一個人喪失了活著的意念。一個一心求死之人,任是神仙也難以救他活命。五日后,曹霑和李綺筠二人皆著白衣送一大一小兩副棺材出城。 ☆、回京 乾隆收到‘蘇州城中天花肆虐’的八百里加急奏報后,心急如焚,即刻下旨命太醫院痘疹科太醫晝夜快馬趕赴蘇州。終究是萬人之上的天子,心里裝著的并非一人,而是天下百姓。及至收到粘桿處奏報,曹霑的妻兒在這次瘟疫中死了,他方才想起程淮秀母子二人也在蘇州,時時刻刻有染病風險。好在那奏報最后跟了一句,程幫主母子二人此刻安好,一顆心暫且放下。 夜涼如水,月光傾瀉而下,乾隆站在景仁宮的中庭之中,仰頭望著那輪明月,眉頭深鎖,心中悵然。景嫻拿著狐裘走出屋門,雙手將那狐裘披到乾隆身上,柔聲勸道:“夜深了,皇上進屋兒吧?!?/br> 乾隆轉過身來,苦笑道:“心里煩躁,待在你身邊兒,怕惹得你也煩躁,朕還是回乾清宮去……” 景嫻輕輕搖了搖頭,右手抬起撫上乾隆胸口:“皇上心里有事,若是能講的,不妨講出來?!?/br> 乾隆握住景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