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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御筆密信致意靖寧侯。傅深晚間回營時,天色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他凍得雙手發麻,掀開帳門,卻有一股融融暖香撲面而來。此刻本該昏暗無人的主帥營帳里燈燭明亮,占了鵲巢的“鳩”正倚在床頭看軍報,聽見動靜笑盈盈地望過來,放下書,朝他伸出手。有這么一個人在,簡陋的營帳好像變成了仙宮。干燥冰涼的雙手被攏進溫暖的掌心里,傅深彎腰,故意用冰涼的臉頰在他側臉上貼了貼:“怎么又跑過來了?”嚴宵寒大言不慚地道:“都快過年了,怎么能讓你獨守空房?我來給侯爺暖床?!?/br>傅深搖頭笑了,帶著滿臉“拿你沒辦法”的無奈縱容,被他捉住下巴親了一口。說來好笑,天復軍上到主帥下到普通將士,似乎都打定了主意要抱緊北燕鐵騎的大腿。自從洛陽匯合后,天復軍就成了北燕軍的小尾巴,一方面是兩位主帥關系密切,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天復軍大多是京畿出身,對北燕軍有著天然的親近感。再者嚴宵寒帶兵經驗尚淺,時常需要傅深在旁替他看著點,因此在別人沒注意的時候,嚴宵寒幾乎天天晚上都要來北燕軍大營里找傅深“討教”。傅深早就吩咐過親兵不要攔他,久而久之,大家都對此習以為常,連俞喬亭早上撞見嚴宵寒從傅深帳中出門,都能面色如常地打招呼,讓他“吃了再走”。“看什么呢?”傅深在他的幫忙下卸了甲胄,換上輕便的家常衣服,去盛著熱水的銅盆里洗手,一邊擦干,一邊聽嚴宵寒道:“朝廷來了消息,柘族和渤海國派出使者到金陵,想要議和?!?/br>傅深坐到床邊,挨個兒打開靴子上的鐵扣,道:“我估計也是,他們怎么說?”“要以黃河為界,南方歸還朝廷,北方由三族統治。南北互不侵犯,開放商路貿易,江南每年給韃、柘、渤海三族數萬歲幣,”說到這,嚴宵寒輕輕笑了一聲,“他們的皇帝還想與皇上結拜為兄弟?!?/br>傅深把腳泡進熱水里,懶洋洋地嗤道:“嚯,好大的口氣,都兵臨城下了,還以為這些人都是來趕集的呢?”嚴宵寒道:“皇上暫時不會動搖,但朝廷中主張議和的大有人在。尤其是江南一派,不愿意窮南方之力供養北方。這事恐怕還有的吵?!?/br>“讓他們吵去,”傅深冷笑,“真是奇了,議不議和,黃河以北的百姓說了不算,前線征戰的將士說了不算,反倒是這些穩居后方的大人們,上下嘴唇一碰就送出去半個中原——白日夢也不是這么個做法?!?/br>第70章除夕┃我什么都不要大好河山,淪于外敵之手,蠻夷視中原漢人為豬狗草芥,肆意搶掠燒殺。這兩年來北方天災人禍接連不斷,他們行軍路上,時常能看見許多村莊毀于戰火,十室九空,路邊時有曝于荒野的白骨。如果這樣還要議和,他們這些在前線浴血的將士,那些至死仍南望王師的百姓,都算是什么呢?嚴宵寒走到桌前,提筆在奏表上寫了幾個字,不緊不慢地道:“的確,箭已在弦上,金陵就是吵破天,也不能把壓境的大軍撤回?,F在主動權在我們手上,南方朝廷說了不算,不用理他們?!?/br>如今光合圍原州的就有北燕、天復、江南、襄州四支大軍,再往東,還有淮南、荊楚、隨州三地節度使陳兵相州。除了江南軍和天復軍名義上歸屬江南朝廷,其他節度使和地方將領早在新朝建立之前就紛紛“自立自?!?。如今英雄造時勢,誰拳頭硬誰說話,江南的各位大人們喊的再歡,不如傅深一聲令下管用。“腐儒誤國吶,”傅深不怎么真心地感慨了一句,伸長脖子看向桌面,“大晚上的寫什么呢?”嚴宵寒撂下筆,轉身拎起搭在一旁的布巾蓋在傅深腳上,端起木盆出去倒水,隨口答道:“給朝廷的奏表,沒什么。你趕緊躺下,別凍著?!?/br>他掀簾子時帶出一陣小風,吹的紙頁翻動,傅深本來不想偷看,架不住眼力實在太好,一眼瞄到白紙上一行工整的小楷。看清的一剎那,他的心臟突然莫名地錯跳一拍?;艔?,但是不亂,反而有種撥云見日的豁然朗闊。奏表上只寫了六個字——“寧戰死,不議和”。傅深剛回京時,嚴宵寒還一口一個“jian佞”自稱,還是被天下文人口誅筆伐的朝廷鷹犬,而時過境遷,狂風驟雨之后,氣節易變,忠骨易折,他卻是為數不多的、仍然站的筆直的人。事到如今,誰還敢說他是個只會逢迎上意、殘害忠良的jian佞?又一陣響動,嚴宵寒從外頭回來了。傅深裹在被體溫暖的熱烘烘的被子里,舒服的嘆了口氣,開口喚道:“夢歸?!?/br>“嗯?”嚴宵寒正在洗手,扭頭問:“要什么?”傅深:“要你?!?/br>嚴宵寒猝不及防被擊中心口,愣了一下,又笑了。他擦干手,寬衣上床,在傅深身邊躺下:“干什么?”傅深湊過來,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理直氣壯地說:“不干什么,跟我夫人親熱一下,不行么?”嚴宵寒把他扎扎實實地往懷里一扣,低頭去找他溫暖干燥的嘴唇,還狀似威脅地頂了他一下:“又招我,我看你是不想睡覺了?!?/br>傅深一肚子甜言蜜語沒來得及施展,都被他堵成了含糊不清的細微嗚咽。寒冷冬夜里,兩人卻越滾越熱,直到嚴宵寒感覺再這么廝磨下去要壓不住火,才堪堪松開他。傅深額頭見汗,氣息粗重地笑了一聲:“不是我說,夫人,你有點過于氣血方剛了……”“怪誰?”嚴宵寒把他的手拉進被子里,嘆道:“我的侯爺,您可快點把京城打下來吧,好讓我回家為所欲為。再這么管殺不管埋,我真的要忍不住殘害忠良了?!?/br>傅深喉嚨里逸出一聲低吟,咬牙道:“你現在……還不叫為所欲為?還要上天嗎?”臘月里的漫長冬夜,竟也能像春宵一樣倏忽飛逝。昨天半夜里下起了雪,傅深清早醒來時,外面仍然是一片昏黑,天地間銀裝素裹。嚴宵寒應該剛起身不久,床的另一側猶有余溫。傅深撐著頭慢慢醒盹,余光瞥見一旁掛著的貂裘不見了,料想他是先回天復軍營地,便披衣下床,準備去火頭軍那找點吃的,順便出門巡營。腳還沒落地,就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嚴宵寒閃身進門,把手中冒著熱氣的大碗放在桌上,用燙紅的手指去捏傅深的耳垂,一邊道:“醒的真早,還打算回來再叫你?!?/br>傅深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坐在床上仰頭看他:“你一大早干嘛去了?沒回營?”“回什么營,”嚴宵寒俯身在他額心親了一口,溫聲道,“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嗎?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