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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是嗎?”“是什么是!”傅深怒道,“他干什么不行?修仙也沒人攔著他!我好不容易才把穎國公府從麻煩里摘出去,他倒搶著往火坑跳,有癮嗎!”“你瞎嚷嚷什么,”段歸鴻皺眉道,“你不了解你三叔。他娘懷著他時動了胎氣,早產,所以叔讓從小身體就不太好,他大哥二哥都讓著弟弟,怕他磕著碰著再弄出個好歹來,不敢讓他習武。我見過他幾回,他小時候瘦瘦小小的,不愛說話,成日躲在屋子里不出門?!?/br>“后來伯存和仲言都去了北疆,他一個人在京城長大,文武都不怎么成,不過上面還有兩個有本事的兄長;結果兩位兄長又先后故去,好在又有親侄子替他挑了這根大梁?!?/br>“敬淵,你挑大梁習慣了,不覺得是負擔,可對于你三叔來說,這本來應該是他的責任。他再不濟也是你的長輩,沒保護好你,他一直覺得很愧疚?!?/br>傅深隱隱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落寞之意,瞬間明白段歸鴻沒說出口的、跟傅廷義如出一轍的愧疚。他一時僵住了。傅深誰也不靠地走到現在,早就習慣了迎難而上,因為知道沒人給他遮風擋雨,躲起來沒有任何用處。而自從傅廷信去世后,他那可以向長輩們撒嬌討饒的年歲就永遠過去了,長到如今的年紀,就算是裝,他也裝不出被人寵大的底氣,可以輕易彎腰低頭,把自己當成一個需要照顧的晚輩。“行了,都收一收,用不著,”傅深不大自在地嘀咕道,“稀罕,我又不缺人疼,一大把年紀了,還搞鐵漢柔情……不嫌膩得慌么?”段歸鴻:“……”皮糙rou厚煞風景的混賬東西,這種人有什么好疼的!“你回頭轉告他,讓他趁早收了,”傅深一手扶額,勉強換了個不那么沖的語氣,“我自有打算,不用您二位親身涉險。行行好,就當可憐可憐小侄,別讓我在cao心北燕軍之外還要分心牽掛著您二位,成嗎?”他們北燕軍出身的人自有一種奇特的坦誠和認同感,因此當傅深以北燕軍主帥的身份跟段歸鴻說話時直來直去,毫不客氣,哪怕西平郡王的身份比他還高;然而現在不談公事,傅深自稱“小侄”,段歸鴻比他還不自在,干巴巴地道:“成?!?/br>二人尷尬地沉默片刻,段歸鴻干咳一聲,為了掩飾不自然,轉移話題道:“你吃飯了嗎?要是不走,今晚咱們喝兩盅?”傅深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忽而想起什么:“王爺,秋夜白……”“瘟疫一旦泛濫開,就非人力可以控制,”段歸鴻苦笑道,“秋夜白也是一樣。就算我從今往后不再讓秋夜白外流,已經傳出去的那些也會不斷繁衍,現在才想起掐滅源頭,已經晚了?!?/br>傅深道:“荊楚案發后,朝廷會提高對秋夜白的重視,我估計不久后就要頒布法令,禁止民間私種秋夜白。已經散布出去的控制不住,但制作白露散的技藝應該還掌握在王爺手中,對不對?”段歸鴻點了點頭,傅深道:“若您就此收手,能不能有人間太平我不敢保證,但您如果不收手,人間肯定太平不了。孰輕孰重,還望王爺三思?!?/br>白露散雖然還沒成為西南最重要的錢財來源,但效果可期,要段歸鴻這么快就下決定自斷一臂不現實。傅深也不催他,點到為止。兩人喝了一夜的酒,傅深被上頭的西平郡王拉著叨叨了半宿北燕軍舊事,頭暈眼花地一頭栽倒客房的床上,感覺自己還是高估了段歸鴻的穩重程度。天色微明之時,外面忽然響起一聲炸雷,傅深本來睡的很沉,可不知為何,這雷聲仿佛從他耳畔直響到心中,他驀然睜眼,心臟毫無因由地狂跳起來。四月二十九,京城入夜。皇城內寂靜如死,各宮皆緊閉門戶,幾個宮女太監瑟瑟發抖地蹲縮在宮殿墻角,唯有養心殿前一片燈火通明,晉王孫允淳身披鎧甲,身后跟著由南衙十衛和晉王府精兵組成的隊伍,與殿前的北衙禁軍遙遙對峙。魏虛舟手按長刀,怒目圓睜:“宮禁重地,非有詔不得擅入,晉王殿下這是要犯上作亂嗎?”孫允淳冷笑道:“看門狗也敢在本宮面前狂吠,滾開!”火光映照下,魏將軍眉目冷硬如鐵,背后卻被冷汗洇濕了一大片。晉王戌時正率兵徑直從承天門進入,先到東宮殺了太子,然后直逼養心殿。南衙十衛皆已倒向晉王一邊,宮中竟沒得到消息。魏虛舟是在他們進了玄福門時才得知消息,急忙帶著北衙禁軍護駕,總算趕在在養心殿前將晉王一行攔住。晉王成竹在胸,南衙倒戈相向,僅憑北衙禁軍這些兵扛不了多久,魏虛舟雖不怯戰,但冷眼看去,自己都感覺晉王這回起事,十有八’九要成功。“誰在外面?”殿門徐徐打開,蒼老威嚴的聲音在火光與夜色中響起,元泰帝的身影出現在養心殿門口:“晉王,你要干什么?”孫允淳上前一步:“太子孫允良密謀叛逆,意圖不軌。兒臣察知其陰謀,恐怕生變,即刻領兵入宮護駕。如今反賊業已伏誅,特來告知父皇?!?/br>在場的明眼人都知道太子不過是個枉死的倒霉鬼,晉王場面做足,居然眼不眨心不跳地說完了這一番義正辭嚴的空話。元泰帝道:“反賊既誅,你便回府罷?!?/br>晉王背在身后的手打了個手勢,立刻有一名紫衣官員上前,伏地跪拜,道:“太子失德,已被晉王誅殺。國本不穩,人心思定,愿陛下俯察輿情,傳位于晉王,以順天人之望?!?/br>“崔璟?!痹┑劾淅涞仄沉怂谎?,道:“禁軍何在?”“父皇,兒臣勸您還是別指望了,”孫允淳的笑容在明滅不定的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扭曲,讓人想到吐著信子的毒蛇:“南衙諸衛皆已從本王,莫說您那心腹嚴宵寒不在此處,便是他在,北衙禁軍也沒有一戰之力?!?/br>他故意停頓片刻,揚聲道:“唐州軍已在來京勤王的路上,愿父皇早做定奪!”孫允淳話音方落,宮門外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個小太監,帽子都跑歪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陛下!陛下!京營來使報知,有數萬人馬正朝京城方向來,汪統領已帶銳風、烈雷兩營前往阻攔?!?/br>元泰帝被這驚雷般的消息擊的后退一步,頹然地跌倒在攙扶著他的太監身上。四月三十,北燕良口關外。來自柘族烏羅護部的馬車在隘口排成長隊,北方的春天來的晚,黎明還很寒冷,守關的官兵裹著厚襖,擦掉眼睫上凝結的水珠,打了個呵欠,嘀咕道:“今年可夠早的?!?/br>護送馬車的柘人滿臉帶笑地湊上來,手從袖筒中掏出來,往那官兵手中塞了一把碩大的珍珠。那士兵一愣,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