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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侄女找不痛快,還因為他是沈婧所生。那個女人心思深沉,為人世故圓滑,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精明,十分老謀深算,是大嫂當年根本無法比的。 這些年,他和這個侄子接觸不多,因為他的心思都在侄女身上,也無瑕顧及到他。付淮對他也還算恭敬,每次看見他都能規規矩矩跟他問好。這孩子從小受寵,頑劣潑皮是在所難免的??山鼉赡陞s越發出格,各種捅婁子。但凡大哥不好出面的事情,都是由他去處理妥當。 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他是不想管這小子的死活的??筛都疑舷露荚谔嫠笄?,還驚擾了老爺子和老太太。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大半夜爬起來給他打電話,讓他一定要去醫院替付淮處理一下。他沒有辦法,也壓根兒拒絕不了。 付今年從車上下來,凌晨的風吹得他一陣哆嗦。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橫桑冬夜的寒冷。絲絲縷縷的寒意刺破皮膚,冷到骨子里。 他到的時候,溫涼也差不多同時到了。 從家里出門之前,他就馬上聯系了溫涼。這件事很棘手,有個律師在身邊他也能放心一些。 溫涼出身橫桑溫家,是溫老爺子最疼愛的小孫女。付家和溫家是世交,溫涼堂姐溫如語和付今年當年還訂過娃娃親。不過因為兩人年歲相差了好幾歲,溫涼高中一畢業被家里人送到新西蘭留學,最近兩年才回國,成立了雙溫律師事務所。他和溫涼私下并不算熟悉。 也正是因為不熟悉,他才放心將一些事情交給溫涼來處理。 兩人在急診大廳碰面。 年輕的女人穿一件黑色羽絨服,手里提著一只公文包,踩著一雙細高跟短靴。栗棕色長發被風吹得凌亂不堪,未施粉黛,面容格外清秀。 “溫律師,這么晚了還麻煩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br> 溫涼微微一笑,口氣平穩,“付總客氣了?!?/br> 深夜的急診大廳,雖然不復白天熱鬧,人倒也不少,又雜又亂。 兩人一同走進急診大廳,經過分診臺,聽到值班的小護士在議論,“哎,你們聽說了沒?咱們醫院顧醫生出車禍了,和她女朋友一起的,這會子還在搶救呢?!?/br> “哪個顧醫生?” “咱們醫院還有第二個顧醫生不成?還不就是口腔內科那個?!?/br> “天吶,是顧醫生?你沒開玩笑吧?怎么可能!!” “那還有假!咱們尹主任親自上的手術臺……” …… —— 付今年和溫涼首先找到負責事故的交警。 兩個身穿藍色制服的交警扣住付淮待在人流量少的區域。 醫生已經替付淮看過了,啥事兒都沒有,就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少年耷拉著一顆腦袋,縮在角落里。這會兒他的酒已經全醒了,眼底的茫然和混沌早已散去,眼神清明。 只是臉色很難看,煞白煞白的,全無血色。臉上的惶恐不安的表情是那么分明。 也是,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不害怕才怪! “你好警察同志,我是付淮的叔叔?!备督衲甏筇げ阶呱锨?。 為首的交警抬眸看他一眼,語氣不善,略帶嘲諷:“家長總算是來了,還真是難請??!” 付今年堆起笑臉,隨意扯了個借口:“抱歉警察同志,路上堵車,這才趕到?!?/br> “堵車?”那交警冷冷一笑,語調不疾不徐:“稀奇了??!我當交警這么多年,還真不知道咱們橫桑有哪條路在半夜十二點還堵車的?!?/br> 付今年:“……”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還請警察同志告知于我?!?/br> “這你得問你們家孩子,我們問半天了,他愣是一個字都不說?!?/br> 付今年:“……” 為首的交警繼續說:“剛抽了血,酒精含量50mg/100ml,酒駕撞人肯定是逃不了?!?/br> 付今年問:“傷者呢?” “車上一男一女,男的在手術室里搶救,女的輕微擦傷,沒大礙。那女孩和這小子一樣,從出事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br> 付今年對那交警說:“我想先去看看受害者,麻煩警察同志帶個路?!?/br> 為首的交警指了指身側年紀較輕的交警,說:“小高,帶他過去?!?/br> “是,童隊?!?/br> 付今年犀利的眼神掃射到付淮身上,“還不快跟上,難不成還需要我拿八抬大轎抬你?” 付今年話音一落,少年全身的血液往上涌,翻涌沸騰。他因為恐懼,整個身子瑟瑟發抖,臉色又白了幾分。 如果剛才還能麻痹自己,那么到了此刻,他卻是再也逃避不了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躲也躲不掉! 他使勁兒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堅硬的指甲深深嵌入皮rou里,滲出新鮮的血絲。他邁開雙腿,卻是灌了鉛塊一般,似有千斤重。哆哆嗦嗦,磨磨蹭蹭地跟上。 付今年受不了他這磨蹭樣兒,臉色驀地又黑了一圈,吼道:“走快點!” 如果這是他兒子,這個時候怕是巴掌早就招呼上去了。 那個叫小高的交警將付今年帶到2號手術室外,手術室大門緊閉,紅燈還未滅。雖然燈火通明,可整條走廊此時卻是空蕩蕩的,似有寒風灌入,陰氣逼人。 小高指著蜷縮在墻角的一名女孩,告訴付今年:“喏,那個是傷者家屬,當時她也在車上?!?/br> 付今年順著小高的視線看過去—— 下一秒,腦子一下子就爆炸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泥們放心,顧醫生沒事兒! 前文我對付淮沒太仔細的描寫,他的戲份也不太多,但作為小九脫離付家的靈魂人物,他還是很重要的。我后面會增加一些對他的心理描寫。 第49章 第五十一場雪 第五十一場雪 不遠處的墻角, 女孩瑟縮著嬌小玲瓏的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 整個人難以遏制地輕微發抖。 她的雙手抱住小腿,腦袋埋在膝蓋處, 緊緊貼著臉。長發披散開,遮蓋住她兩側臉頰, 付今年無從看清她的表情。 只有從迎面走來的人才能看到她的表情, 麻木、空洞,眼神混沌、失焦, 整個人神情恍惚。像是被抽掉了魂/魄, 只留下一堆皮rou。 冗長陰森的走廊里,偶有一兩個醫護人員從旁經過。不過誰都沒有真正注意到她。這里是醫院,又是在手術室外面, 形形色/色的人比比皆是、屢見不鮮,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再者生死場見慣了生離死別,一顆心早就麻木了,很難再對什么生出注意力。 付今年直勾勾注目著那抹灰藍色的背影,如遭雷劈,身體劇烈地搖晃了兩下, 搖搖欲墜。 那抹灰藍色像是澆了膠水牢牢地印在他雙眸中, 定了型, 生了根,抹不掉。 她總是喜歡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