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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剛才那些辱罵他的話,似乎對他來說猶如秋風過耳,不留絲毫痕跡。他向展謙鞠了一躬,說道:“出來了這么半天,只怕娘親已經在惦記了,事情既然已經了了,請恕小子先行告退。大人答允小子的事,還望您不要忘記?!?/br> 展謙一笑,溫聲道:“你放心。既然你是君子,自然以君子之禮相待,總不至于叫你們母子沒了住所?!?/br> 阿蜚又躬身一禮,“多謝大人?!苯又蛘乖贫诵χc頭致意,“展姑娘,我先走了,再會?!?/br> 展云端舉起小爪子揮了揮,笑道:“再會,回頭有空再去找你玩啊?!?/br> 阿蜚笑笑:“好?!边@才轉身走了。 看著他遠去的小小身影,展謙道:“我們也下山去吧?!庇窒蜢o如師太問道:“這位阿蜚究竟是什么來歷?” “要說來歷,他也算是不凡了?!膘o如師太略帶唏噓地道,“他姓顧名越,是友梅先生的幼子,阿蜚是他的小名?!?/br> 姓顧名越,顧越,越…… 媽呀—— 展云端眼前一黑,差點兒一頭栽倒。靜如師太的話宛如晴天一個霹靂,當頭炸在她腦門兒上,炸得她腦子里嗡嗡作響,仿佛捅了馬蜂窩般亂作一團。 這才真叫是冤家路窄呢!自己剛才居然還跟他揮手說什么回頭再找他玩,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展云端懊惱極了,簡直恨不得把自己剛揮的那只爪子給剁掉。 前世她可從來不知這姓顧的還有個什么勞什子的小名,更不知道他年幼時也曾在蘇州呆過,但是友梅先生她是知道的。顧濤,字海豐,號友梅,是本朝大名鼎鼎的才子詩人,他寫的詩一直被人廣為傳頌,正是顧越的親生父親。 前世里直到兩個人的親事定下之后,展云端才第一次見到顧越,那時他已經是名滿天下的新科探花了,面容冷峻,不茍言笑,和現在這般親切隨和的氣質全然不同。所以,雖然她覺得阿蜚似乎有些面善,卻壓根兒沒有往顧越身上想。 滴翠將她扶住,見她臉色大變,不由得奇怪地問道:“姑娘怎么了?” 展云端一時間卻是心慌意亂得話都說不出來,不知所謂地搖了搖頭。 展謙轉頭一看,展云端臉色蒼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便問道:“端丫頭怎么了,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展云端深吸了幾口氣,勉強笑道:“爹爹,我沒事,只是手也疼腳也酸,回去歇歇就好了?!?/br> 玉笙忽然道:“姑娘這是受了驚嚇了,本來就病剛好沒幾天,今天又碰上這種糟心的事……”她在展云端面前蹲下來,“姑娘,我背你下山吧?!?/br> 展謙暗暗嘆了口氣,知道女兒和她的丫鬟心里都還對鐘家那些人存著不滿,可是俗話說得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對方畢竟是有身份的人家,他初到蘇州府,也不宜追究太過。 想到這里,他放松了心情展顔一笑,對女兒道:“爹爹來背你!有什么可糟心的,她們家那小丫頭可比你慘多啦?!?/br> 想到趙慧摔得七葷八素的樣子,展云端想笑又不想笑,趴上父親的肩背,哼哼地道:“那是她活該,佛祖菩薩都在近前,還敢做那樣的事!” “所以說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展謙將她背了起來,“丫頭啊,咱們一定要存善念做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展云端:我真傻,真的…… 顧越:別傷心,娘子,我不會嫌棄你的。 第6章 謝氏 展云端伏在父親寬厚的背上,隨著他的步伐一搖三晃地慢慢向山下行去。生活仍然是美好的,至少此時此刻。她把臉緊緊地貼著父親,感受著他的氣息和溫度,幸福得想要流眼淚,紛亂的心漸漸變得寧靜起來。 展謙背著女兒一邊走一邊同靜如師太說話,言語間慢慢套問顧越的情況。 說顧越就得從他母親謝氏說起,顧越的母親謝氏是山東青州府人,雖然出身商賈之家,卻因是獨女,受父母疼愛,培養得十分出色,不僅詩書皆通,做生意理家務也是一把好手。 謝家想招贅入門,又總怕委屈了女兒,找來找去未找到合意的,弄得謝氏年過二十都未能成親。直到她遇到顧濤,二人一見傾心,謝氏不顧家人反對,嫁給顧濤作了填房,生下兒子顧越。 后來顧濤調任蜀地瀘州,因謝氏是家中獨女且此時父母雙親皆已亡故,她便變賣了家產,全家人一起隨顧濤前往瀘州赴任。 誰知天有不測風云,顧濤竟在途中一病而亡。謝氏無所依靠,只得帶著年僅八歲的顧越和原配所生的兩個孩子以及顧濤和原配的靈柩,一起返回顧濤的老家蘇州,投奔顧氏家族。 然而,他們好不容易到了蘇州,顧氏家族卻不肯承認謝氏的身份,到最后也只接受了原配所生的兩個孩子,卻將謝氏母子拒之門外。無奈之下,謝氏只得帶著兒子來到弘福庵暫居,為顧濤守孝。到如今剛滿三年,母子倆下一步的去處生活還沒有著落。 “以展大人的眼光,想必剛才也看出來了,這個孩子是極聰明的?!膘o如師太道。 展謙微笑道:“是,今天他主動敲鐘,說的是為了平息趙姑娘的怒氣,其實恐怕更多是為了引來大人幫忙解圍,確實是個聰明的孩子。對了,他讀書如何?” 靜如師太道:“讀書也是極好的,他母親教導有方,他自己又肯上進,小小年紀就已經把四書五經通熟了,像我除了書法上還能指點他一二之外,其它的都已經教不了他。依我拙見,這孩子現在考個秀才的功名應該不在話下。只是顧氏不肯認他,既無同考者與他互結,也無廩生給他做保,所以,唉……” 兩人都沉默了。 眼看著前面已經到了弘福庵后門,展謙說道:“我一直仰慕友梅兄的才學,多年前,在京城時曾經和他見過一面,相言甚歡,卻未想他英年早逝……既然他的遺孀幼子都在這里,我想去拜望一下,看看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br> 靜如師太甚是歡喜,雙手合什道:“阿彌佗佛,善哉善哉!展大人懷善念行善舉,必得福報?!?/br> 展謙道:“那就煩勞師太代為引見?!鞭D頭對背上的女兒道,“你跟我一起去?!?/br> 聽到這話,展云端的小臉糾結得皺成了一團。這輩子她是真心不想再跟顧越做夫妻了,就算他是未來權傾天下的頭號大官兒,她也不想。 顧越跟鐘元容不同,鐘元容是自帶黑點,展云端不黑她簡直對不起自己,可是顧越現在還未成年呢,他還啥都不知道啥也沒干呢,不管是黑他還是踩他,展云端首先自己良心上那一關就過不去。 唯一的辦法就只能是躲開他,躲得越遠越好。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