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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一下我姐,她要愿意離我再跟你說,大恩不言謝?!彼f著端起杯子沖顏鐸舉了一下,仰頭一口悶了。顏鐸胃不好,這里的飯館普遍‘重口味’,點了五六個菜,他也就一盤炒青菜和西紅柿炒蛋能吃,剩下都是給章揚加餐的,章揚心里明鏡似的,悶頭吃了一會,忽然感慨道:“你要是個姑娘就好了?!?/br>顏鐸扯了扯嘴角,自嘲道:“是啊,我要是個姑娘就好了?!?/br>章揚放下筷子,趴在桌子上無聲得笑了起來。顏鐸也忍不住笑了,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我今天不是為了扶貧來的,還記得我們當初怎么認識的嗎?”章揚見顏鐸神色鄭重,也正了正色,“尋親社團?”那是一個很小眾的社團,就辦了一年,活動也沒辦過幾次,到了第二年社團就自動解散了?,F在回想起來,承辦人的初衷很值得推敲。顏鐸點了下頭,“你說有個二姐,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了,有試著找過她嗎?”章揚神色肅穆起來,他飛快的點了下頭,“托人打聽過?!鳖D了頓,又看著顏鐸的神色斟酌著開口道:“我記得你說你爸爸……他現在有消息了嗎?”顏鐸垂下眼,片刻后他深吸了口氣,看著章揚說道:“其實有件事我說了謊,我爸爸是失蹤不假,不過很快就被證實去世了?!?/br>章揚嘴巴張了張,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么多年了,顏鐸第一次對他吐露了實情。顏鐸低頭夾了些青菜,一邊咀嚼一邊說道:“現在有個公益組織,幫人尋親那種,我媽一直在贊助他們,我也是剛知道,你要是還想找你二姐,就把你知道的信息整理一下,回頭交給這個人就行了?!闭f著從褲兜了摸了一張名片遞了過來。名片的邊角已經有些折了,章揚接過來認真地看了又看,侯大軍,他在心里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把名片鄭重地塞進了錢包的夾層里面。(轉)顏鐸跟章揚散了之后打車去了購物中心,然后又從購物中心打車回家,出租車不愿意進小區,在東邊大門口就把他放下了,他剛走兩步就碰見了他的鄰居。在此之前,顏鐸只知道一個月前,頂樓閑置已久的另一套公寓里搬來了一個人,他之所以會留意這個是因為他的鄰居一搬來就在門口裝了個攝像頭,監控的范圍覆蓋了他的門口,這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趙劍非在閘道桿前搖下車窗,熱情洋溢地伸出半個腦袋,目光在顏鐸手里的兩個超市購物袋上停留一瞬,望著他說道:“這么巧啊,我載你進去吧?!?/br>趙劍非見顏鐸遲疑,又自來熟地笑著說:“我住你對門,一個月前剛搬過來?!?/br>“謝謝,我想走一下?!鳖佽I拒絕了。他們小區綠化的比較好,里面有人造的假山湖泊,從東大門到顏鐸住的那棟樓還有點距離,其實也就步行七八分鐘的樣子,只是現在的年輕人每天爭分奪秒,八分鐘也是能省當省,趙劍非以己度人失敗,只好揮揮手,“那我先走了?!卑阉莻€亂糟糟雞窩似的腦袋縮回車里,罔顧門口的限速牌,一腳油門消失無蹤。一個成年人不可能對一個不認識的人那么熱情,若說是為了發展鄰里關系那就有點扯淡了。顏鐸疑心他們之前是不是認識,不過他回想一番,確定以前沒有見過這個人。顏鐸進了小區順著林蔭道緩步走著,偶爾會有牽著名貴犬種的成人與踩著滑板的孩子在旁路過,雨后的空氣很清新,涼風習習,藏在樹杪間的蟬會突然叫上幾聲,又毫無征兆的緘默,路燈不知何時亮了起來,天不知不覺間已經黑透了。到家之后,他把買回來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收拾好,剛準備去沖涼,電話響了起來。顏鐸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名字有些頭疼,終于在電話第三次打進來時彎腰拿起手機,平淡無波的喊了句:“媽?!?/br>崔月珍焦急又克制的笑聲傳來,“小鐸,你在忙???”她話里話外都帶著點討好,令人覺得怪異,她在兒子面前總是這個情形,顏鐸覺得那不該是一個媽對自己兒子應有的態度??墒撬约耗??他對她的態度,大概也不是一個兒子該對媽的態度。這是個無解的問題,從他十二歲——也就是她跟他爸離婚的那個夏天開始。這么多年了!時間可以化解掉一些東西,卻也可以讓一些東西更加深刻……比如生疏。“沒……剛在陽臺上,沒聽見?!彼读藗€慌。電話那頭干笑了兩聲,又問道:“晚飯吃了嗎?”“吃了,你吃了嗎?”“我也吃過了,最近你胃還好吧?”顏鐸把手機換到左手,騰出右手給自己倒了杯純凈水,“挺好的,你身體呢?”“也挺好。那個,高考結束了,暑假,暑假有什么打算嗎?要不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吧,我讓小高給你安排......”顏鐸打斷了她,“不用?!彼X得拒絕得太干脆有些不留情面,想了想,又客客氣氣的說道:“你也知道,帶畢業班挺累的,我想先在家休息一段時間?!?/br>崔月珍愣了片刻,才勉強笑著說,“對,你看我都忘了?!?/br>一個月通一次話,因為彼此心照不宣的那點陳年積怨,所以尷尬,尷尬又加劇了兩人的疏遠。話題敷衍到這里,氣壓已低得讓人呼吸困難,崔月珍終于不再堅持,在又寒暄了兩句之后掛了電話。每次都是這樣!這種擰巴的相處以后還能好嗎?顏鐸捏著手機,長出了口氣,然后便覺得整個身體更加空虛起來,不能承受之輕。其實夫妻感情不和,離婚,并不是什么新鮮事,上學的時候班里也不是沒有單親家庭的孩子,顏鐸都可以接受??墒撬质撬麄冸x婚三個月后死的,一個人,孤零零的,死在了異國他鄉。那段日子,他被那盤錄像帶折磨得痛不欲生,而她呢?她對于她前夫的死,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趁機要把他從他年邁的爺爺身邊奪走。顏鐸當時只覺得這個女人瘋了,沒有一點人情味。她不知道那盤錄像帶的存在,不了解顏鐸的心理創傷可以理解,但爸爸意外死亡這件事對顏鐸的影響呢?對爺爺的影響呢?她有關心過一個孩子失去至親的感受嗎?有想過一個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嗎?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他們原本就淡薄的母子情分,便徹底走上了絕路。后來長大了,顏鐸回憶往事,試著從中找到他們母子關系破裂的原因,他發現,其實問題很簡單,就是溝通不暢加上期待不對等,但長久以來的相處模式一路擰巴著發展至今,已經無力回天了,就算他能罔顧自己的羞恥心把一些諒解的話語宣之于口,恐怕崔月珍也不會相信,就算信了,只會更加戰戰兢兢的對他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