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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明白?!惫蹕灥?。 月華如水,斜斜地鉆進紗窗,在青石磚地面上傾瀉了一地。翟嫗怕她著涼,讓人生了火炭,又幫她送來了湯婆子。 秋姜心里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暖意,扯了扯肩上的狐裘說:“翟嫗,你去歇息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br> “奴婢先服侍你梳洗了吧?!?/br> 秋姜一笑,也只得由著她。 兩個小丫鬟送來了清水,她脫了狐裘,往那盆前一站,只見粼粼水波蕩漾著漸漸平靜了,倒映出來的是一張小巧的瓜子臉。這副面孔還很稚嫩,但是已經長開了,看著有十三四歲了,五官很精致,眉梢眼角都是極為風流的,顧盼神飛,只是皮膚有些黝黑。她私下里翻開衣袖看過,衣服里的皮膚雪白無暇,只是露在外面的這樣,應該是以前經常在外騎射的原因。她想了想,囑咐翟嫗去準備了一些東西。 “白芷、薏仁、青瓜?”翟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翟嫗,你就去吧?!?/br> 美白,這可是頂頂要緊的事兒。 翟嫗也沒有多想,應了,回頭就準備去了。 事實證明,這副身體的底子是非常不錯的,這美白面膜敷了三天就有了成效。她想,和這些日子沒曬太陽的關系可能更大,以后出行都讓人準備傘。不過,這時候的傘沒有遮陽功效,她就讓翟嫗找了涂料來涂黑,可能功效不顯著,但是聊勝于無。 過了些日子,天氣終于好轉,出門也看不見風雪了。秋姜換了身月白色的深衣就出了門,帶著貼身丫鬟錦書往后花園去了,路上看到荒蕪的草地中隱隱冒出紅色,不由駐足,看了會兒,回頭問錦書:“大冬天,怎么還有花開?” 錦書往前一看,回頭笑道:“三娘子,那不是花?!?/br> “那是什么?” 錦書低眉柔聲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聽執事阿婆說過,這是從西邊的黨項引進的,只有在冬天才盛開?!?/br> 秋姜奇道:“府里也沒人知道嗎?” “應該沒有。蠻子的東西,知道的不多?!?/br> 至此,秋姜算是確定了,這確實是來自黨項西南不丹的‘火珊瑚’。 正思忖著,身后忽然傳來一個年輕女郎的聲音:“這不是三阿姊嗎?聽說你抱恙在床,五妹可擔心了?!?/br> 秋姜回頭望去,是三個身穿襦裙、還未及笄的女郎。前面兩個手挽著手,容顏嬌俏,衣飾華麗,另一個梳著雙丫髻看似最年幼的女郎略微落后她們一步,低著頭,衣服較為簡樸。說話的正是左前方的圓臉女郎,看著只有十歲出頭,靛青色垂胡袖交領單衣下穿一件牙色齊腰忍冬繡花褶裥裙,外罩水綠色半透貂毛滾邊襦衫,皮膚雪白,笑靨如花,唇邊有兩個小酒窩。 秋姜走上前去,笑道:“多謝五妹掛念?!?/br> 謝云姜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底頗有不屑:“五妹早聽說三阿姊武藝超群,身體康健,怎么這會兒輕易就病了?” 秋姜道:“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br> 謝云姜一怔,似乎是想不到她也能“出口成章”。再細看,發現她的肌膚比來時白凈了不少,臉蛋秀麗,此刻微微含笑地站在園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大家風范,不由心生妒意,嗤笑了一聲。 微風拂過,送來幽冷的清香。秋姜略微一怔,抬頭望向謝云姜,目露詫異:“五阿妹身上熏的什么香,氣味這么獨特?” 謝云姜聞言,眼中有了一絲得色:“月支國進貢的月支香,取一小錢放入器皿中焚燒,可辟邪祛疫,九月不散?!?/br> “那可名貴地緊?!?/br> 謝云姜得意道:“府里也就只有阿姊和母親得了幾錢。對了,你在這干什么?” 秋姜往前站了站,似乎是想擋住身后的珊瑚叢。謝云姜眼尖,詫異地走上前去,指著地上那些火珊瑚道:“這是什么?” “沒什么?!?/br> 她分明不信:“三阿姊,我們是姊妹不是?你怎么這樣吝惜?!?/br> “阿云不要這樣,三阿姊告訴你便是了?!彼袷桥聞e人詬病,臉上卻又有些不情愿,“阿秋也是聽一個老阿婆說的,這東西可以美膚?!?/br> 謝云姜眼中一亮:“怪不得三阿姊白了不少呢??捎杏梅??” 秋姜又吞吞吐吐、不甘愿地說:“移植回院內,在旁焚火,將其中精華熏出即可?!?/br> 謝云姜抿了抿唇,瞟了她一眼:“如此,謝謝三阿姊了?!彼灰捎性p,迫不及待地讓隨行的下人去準備了花盆,移植了好幾株回去。 身旁,六娘子謝令儀的眼中也有些熱切,但是礙著謝云姜在場,不好讓下人動手。 秋姜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發笑。熏吧,熏地越多越好。 有腳步聲從東邊的拱橋傳來,回頭一看,謝云姜喜出望外,還沒等人過來就疾步跑過去,將來人抱了個滿懷:“阿姊,你怎么才回來,可想死五娘了?!?/br> 來人較她們幾個年長,已經及笄,一頭秀發挽在頭頂,梳著精巧的靈蛇髻,只插了一支紫檀木鳳凰單翅木簪在發梢,白色對襟的雙繞三重深衣廣袖長裾,上儉下豐,袖口和下擺處繡滿璀璨的金蓮,寬寬的錦帶束腰,中間垂下碧玉宮絳,雪白的衣袂和絳色的披帛絲絳在微風中鼓動飄飛,顯得飄逸出塵,容色絕艷。 “阿姊?!鼻锝椭x令儀、謝秀娥齊齊對她斂衽一禮。 謝嫵姜微微一笑,仿佛海棠花在晨霧里緩緩綻放,讓人不由地屏息:“自家姊妹,不必拘束?!彼戳搜矍锝?,眼中是一如既往讓人難以拒絕的溫柔,“身體好些了?” 秋姜道:“多謝阿姊掛懷,已經好了?!?/br> 謝嫵姜自然地拉過她的手,輕輕地握了握:“照理說,我該去看望三妹的,但是這些日子在師父那里進修,實在脫不開身,三阿妹,做阿姊的心里實在是抱歉?!?/br> “阿姊有心了,還是修行要緊?!鼻锝炖镞@么說,心里卻笑道,如果真的有心,哪怕差一個婆子來看也是好的。 不過謝嫵姜這個人,確實比輕狂膚淺的謝云姜難對付多了。這幾日從翟嫗和青鸞嘴里得知,她這位阿姊不僅容貌出眾,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才名遠播,更是比丘尼安妙音的關門弟子,精通佛法經論,工于煉丹卜卦之術,有數之不盡的貴胄子弟、甚至是朝廷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