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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們做的?!?/br> 禹宣頓時愕然,甚至連腳步都不穩,不敢置信地退了一步。他喉口擠出幾個艱澀的字,幾不成句:“你……你們去挖黃郡守和其他人的墳墓?” 黃梓瑕點了點頭,說:“是。我們還找到了,黃梓瑕不是殺人兇手的確鑿證據?!?/br> 禹宣瞪著她,口中喃喃又問了一遍:“你親手去挖……黃家親人的墳墓?” “其實崇古那天生病了,沒有去,是我為了重新驗尸翻案,所以和……所以我一個人去的?!敝茏忧匕牙钍姘籽陲椓?,得意地說,“我的手腳很干凈吧?挖開墳墓驗尸完畢之后,我又全部重新砌了一遍。如果你不是天天去掃墓的話,我敢保證,兩三天后,或者只需要一場雨,就再也沒有人能發現蛛絲馬跡了?!?/br> 他自吹自擂,禹宣卻壓根兒也沒理會他,只大步走上前去,抬手按住黃梓瑕的肩,緊緊地盯著她問:“重新驗尸的結果如何?你所說的黃梓瑕不是殺人兇手的確鑿證據又是什么?真兇是誰?如何殺人的?為什么要栽贓嫁禍?嫁禍的手法又是什么?” 黃梓瑕見他那雙一貫明凈清澈的眼中瞬間布滿血絲,幾乎失去了理智,只能嘆了一口氣,說:“你冷靜點,我還沒找到真兇?!?/br> “但你……已經證明清白?”他又追問。 黃梓瑕默然凝視著他,慢慢將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拉下來,卻并不說話。 李舒白轉頭看周子秦,問:“子秦,我剛剛沒注意,溫陽房內那幅繡球花,畫了幾瓣花朵?” 周子秦頓時臉上汗都下來了:“???這個和本案……有關系么?” “沒關系,但本王想去數一數?!彼f著,轉身便走了。 周子秦只好苦著臉對黃梓瑕揮揮手,趕緊快步跟上他。 黃梓瑕見李舒白離去的腳步輕捷,便安心地收回目光,對禹宣點頭說:“是,我親人致死的原因,不是砒霜?!?/br> “不是砒霜?難道說……”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他依然無法避免震驚,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臉上的肌rou微微抽搐,驚駭,懊悔,欣喜與恐懼交織成復雜的激流,讓他幾乎站不穩身子。 直到無意識地連退了兩步,后背抵上一叢竹子,禹宣才靠在竹子上,目光虛浮而悲愴,盯著黃梓瑕顫聲問:“我……我錯了?” 黃梓瑕凝望著他,神情平靜地說道:“是。雖然我買過砒霜,雖然你說曾看見我拿著那包砒霜,面露怪異的神情,但這一切,都與我親人的死無關——因為他們并不死于砒霜之下?!?/br> “我……冤枉了你?!彼H坏刂貜椭?,身體瑟瑟發抖。 “是。而你不相信我,將我給你寫的情書作為罪證,親手給我加諸了難以洗清的罪名?!秉S梓瑕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她定定地直視他,聲音低沉而平靜,“不過幸好,我們已經發現了難以辯駁的事實真相,總有一天能洗清冤屈?!?/br> 禹宣睜大一雙眼睛,怔怔地盯著她。 他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瞳孔明凈,全身披滿盛夏的生機。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只讓她看起來顯得更加明亮灼眼,幾乎刺痛了他的雙眼。 因為眼睛的疼痛,他抬起手背,遮住了自己面前的她,也遮住了自己眼前薄薄的朦朧,免得被她看見,自己的失控與悔恨。 他想起自己那時的怨恨,恨她一瞬之間破壞了自己的家——在他流浪了多年之后,終于尋到的一角庇蔭,一縷溫暖,卻被自己所愛的人親手破壞。他的腦中揮之不去,白天黑夜都是她捏著那包砒霜的樣子,她那時冰冷而詭異的神情……那些愛便轉成了濃黑的污血,鋪天蓋地將他淹沒,讓他的神智都不清醒。等他回過神來之后,他已經身在節度府,那封情書,已經呈在范應錫的案頭。 他靠在身后的竹子上,只覺得一身都是虛汗,命運在他眼前的世界中劈下兩個幻影,讓他顫抖著,胸口如鈍刀割rou,痛到無法自拔。 一個幻影,是他十六歲那年初夏,看見赤腳踩在泥濘之中的黃梓瑕,日光恍惚暈紅,整個天地被染成血也似的顏色。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美麗得如此不祥。 而另一個,則是他十四歲那年,睜開眼睛看見日光從破舊的窗欞外照進來,周圍靜得可怕,毫無聲息。他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然后看見斑駁的泥墻上,暈紅的日光映著他母親的人影,從梁上懸掛下來,似乎還在輕輕晃蕩。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遇見了什么人,永別了什么人,似乎都是一樣的顏色,于是,也分不清這命運到底是喜是悲,這眼前大團的鮮紅色,是血跡還是光明。 黃梓瑕的聲音,在他的耳邊恍惚響起:“我已經將當時府中人全都調查了一遍,尚未找到有嫌疑的人。因此,如今先著手調查的,是松花里傅宅的殺人案?!?/br> 禹宣用力地呼吸著,胸口急劇起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聲音略微顫抖,但畢竟還是勉強能成聲了:“你說,你已經證明自己不是兇手,因為……那不是砒霜的毒?” “是鴆毒,發作時的狀況,與砒霜十分相似,所以就連成都府最著名的老仵作,也多次驗錯?!秉S梓瑕點頭。 他望著她,許久,又問:“那么鴆毒是從何而來?又是如何放進去的?若是鴆毒的話,你要在路上不動聲色加一點,豈不是比砒霜更加簡便?” 黃梓瑕反駁道:“我并無任何方法弄到鴆毒!這種毒藥只在宮廷流傳,民間鮮少發現。而且,故意用死后模樣相同的鴆毒來造成砒霜毒發假象的,必定是他人要栽贓嫁禍給我?!?/br> “那么……那封信又如何解釋?”他的聲音,微顫中含著一絲猶疑,讓她知道,他始終還是無法徹底相信自己。 黃梓瑕愣了愣,想起了她當初在龍州時寫給禹宣的信,便說道:“那封信……只是我隨意發散,你多心而已?!?/br> “是么……”他說著,但終究,望著她的神情還是和緩了,“或許,我之前執著認定你是兇手,大約是我錯了……若有什么需要,你盡可來找我,我也想和你一起,將義父義母的死,弄清楚?!?/br> “嗯,還有松花里殉情案,此案中有些事情,我確實需要你幫忙。畢竟,這樁案子中,有一個死者也是你認識的人?!秉S梓瑕長出了一口氣,輕聲說,“這回的松花里傅宅案子,可能與我爹娘的事情有關。因為……所用的毒,是一樣的?!?/br> “鴆毒難道真的如此稀少?”他問。 她點頭,說:“對?!?/br> 禹宣按住自己的太陽xue,等著眼前那一陣昏黑過去,然后才說:“溫陽與我交往不多,但之前曾在同一個詩會中,偶有碰面?!?/br> 黃梓瑕便問:“你對他與傅辛阮交往的事情,知曉嗎?” 禹宣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