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要娶當老師的，你沒戲，而且他在我面前只說你是他的客戶，他只是玩玩，不會跟你認真的，你這次走了之后就不要回來了?！?/br>
“等等等！”高琪急忙打斷少年的高談論闊，道，“不要把我描述的像怨婦，追我的人能排到幕天廣場呢！而且我不是阿棟的什么情婦，但我們的關系也不止于客戶?！?/br>
見許還滿臉不信，高琪猜想他更多的傾向于對她身份的懷疑。雖然她不得不承認她不是個好母親，但是如今兒子對她諸多懷疑，敵對厭棄，依然讓她心里不平衡起來。在她看來，不與許還相認是她迫不得已，這些年她在許還身邊給他盡量提供好的成長環境，看著他一點點長大，卻換來兒子如今令人心寒的態度。她覺得自己應該挽回一點在兒子心目中的位置。

“這么說吧，”高琪以難得一本正經的語氣說道，“我幫助過阿棟，并且間接地幫助了你。如果沒有我，或許你們不會是現在的生活狀態，阿棟也不會有他的酒樓，他會被生活壓迫得抬不起頭，而你，會是他眾多壓力中最大最礙眼的一個。也就是說，因為我，你們的生活才能像現在這樣平靜和諧，阿棟才會像現在這樣處處護著你。至于阿棟為什么只告訴你我是他的客戶，我想我知道答案?！?/br>
“為什么？”許還在桌子底下緊緊地扣住自己的雙手，努力不讓聲音顫抖。

高琪搖搖頭，“我只是猜測，現在不能說?！?/br>
她確實只是猜測，閔之棟不跟許還透露太多她的信息，目前只能讓她想到是不是與他們之間的那份協議有關，假如許還并不知道她的存在，當然也不可能知道那份協議，那么今天她一走，也許以后都不會回來，那么閔之棟會不會就此隱瞞所有事情，并不履行當初的諾言？

高琪寧愿相信自己是小人之心，畢竟多年的相處，她還是相信閔之棟的為人——但是，護犢之情更甚，她接著說：“等我找到安頓的地方之后，會寄給你一份文件，到時候要保存好，對你以后有用的?！?/br>
許還腦海一片混亂，他感覺高琪的話像在他面前放了一個潘多拉的魔盒，而那盒子又被藏在了一片迷霧里，真相就在迷霧后面，讓他不敢又忍不住想撥開它，鬧心煩心。

“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

見許還油鹽不進，高琪心里一酸，忍不住伸手去撫許還的臉：“許還，你要相信，我絕對不可能害你?！?/br>
或許是她眼里包含了太多許還看不懂的情緒，他并沒有反感地躲開女人的撫摸，只是怔在那里，內心翻涌起某種無以名狀的感情，直叫他差點落淚。

17

17、憶苦與思甜...

八歲那年，當閔之棟走進許還的生活的時候，許還就已認定這人是他唯一的依靠。歲月荏苒，掰起指頭一算，驚嘆又一個八年過去。

少年卻始終記不清這期間的過往，時光仿佛一臺破舊的無聲放映機，在他眼前一一掠過，只偶爾有某些零星片段在現今類似的橋段下閃現一番，帶著某種莫名的熟悉感。

憶苦思甜是人到暮年才會做的事，許還正值青春年少，從來沒想過這些年他們是怎么過來的，以前是沒在意，現在是想不起來。他突然產生強烈的惶恐不安，極力地想從腦海深處挖出與閔之棟生活過的點點滴滴，卻始終模糊一片，不甚清晰。

他感到腦袋昏昏沉沉，眼前像沉入了一片混沌之中，摸不清方向，周邊都是灰蒙蒙的，他在這片混沌中踽踽前行，瞪大眼睛努力辨別方向。終于在混沌里兩個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驚喜地往那個方向跑去，卻發現不管怎么跑，都沒法縮短與其的距離。

他頹然地停下來，隔著那段無法縮短的距離看著前面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像窗戶上的剪影。矮的只到高的腰那，他仰著臉，雙手捧著遞到高的跟前，聲音稚嫩充滿期待：“哥哥，桑葚，可甜呢！”

哥哥……許還心里一跳，他有多久沒有這么叫他了？鼻子不由一酸，眨眨眼，再看前面，小孩已然長到大的胸口，背著書包，手里拿著一份成績單，驕傲地說：“哥哥，我可以去鎮里上學了，以后跟你一起擺攤！”

是啊，他們那時候還一起擺攤，很多顧客還都是他的同學。

“你要干什么去？”

“你不懂，晚上早點睡，不用等我?！?/br>
不知什么時候他們的對話成了這樣你進我退，你追我躲，他總想知道更多關于他的，永遠覺得不夠，可是他卻從來不給他機會，一句你還小，不懂，就給抵回去。

前面的少年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男人的身影漸漸模糊在視野，許還感同身受般地替他著急，快喊他！叫住他！他張了張嘴，就要開口，那個稱呼在嘴邊打轉，始終叫不出口。

眼見著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混沌里，聲音終于沖破某個神經，許還脫口大喊：“哥哥——”

同時他也一下從睡夢中驚醒，呆滯了幾秒，嘴巴顫巍巍地張開，聲音嘶?。骸案绺纭本o接著掛在眼角的那滴淚蜿蜒而下，濡濕了枕邊。

眼前漆黑一片，許還好像還處在那片混沌之中，內心的惶恐再次襲來，他急忙爬起來，手忙腳亂地翻開手機，撥通了閔之棟的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彼端響起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大概從夢中被吵醒，嗓音沙啞帶著擔憂：“許還，怎么了？”

夢里的情緒還未散去，許還抓著手機，顫抖著聲音急迫地尋著答案：“哥哥，你會一直對我好的是嗎？永遠不會騙我不會丟下我的對嗎？”

他的話讓閔之棟心底莫名一疼，他甩開睡夢里帶起的昏沉，靠著床頭坐起來，問：“許還，你怎么了？做噩夢了？”

閔之棟的聲音沉穩有力，許還這才像靈魂歸位，不解地看向窗外，路燈微弱的光透過窗簾映進來，他渾渾噩噩地開口：“哦……是吧……”

對話那端即刻傳來閔之棟的低笑：“把燈打開吧，估計你一時半會睡不著了，今晚我可以當你的電話聽眾?！?/br>
“嗯？你怎么知道我沒開燈？”許還心里平靜下來，打開床頭燈，昏黃的燈光一下充滿整個房間，像電話那端閔之棟溫暖的嗓音一樣，給人莫名的安全感。

“你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許還撇撇嘴，小聲嘀咕：“可是你的很多事我都不知道……”

“嗯？”

“喂，”許還轉換話題，問，“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的事？”

稱呼又變成了“喂”，閔之棟這才體會到其中的怪異，剛剛接起電話立刻跳進的那聲焦急的“哥哥”還未散去，他不得不承認，當時一種久違的暖流涌進他心里。

當初狠心排斥的稱呼，如今倒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