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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故,帝王這番承諾聽在寧睿陽耳里,也不過就是尋常的祝愿之言罷了。當下微微一笑,頷首道:「謝伯父吉言……小侄先行一步了?!?/br>「父親,讓孩兒送敏行下樓吧?!?/br>好好的一頓餞行宴變成眼下這般,饒是蕭宸的心思早已牢牢為父皇所占據,仍不由對好友生出了幾許愧疚來……好在聽著父皇承諾,知曉敏行也算是因「禍」得福、就此入了父皇的眼了,這才讓那份愧疚轉為了交錯著些許感慨和復雜的慶幸。只是此間真相如何,他自是沒可能同好友說出口的。故當下只是略一欠身,側首同父皇這么請示了句。蕭琰雖有些舍不得愛子,卻也知道這是宸兒作為朋友兼宴請者的應盡之儀,便還是帶著幾分留戀地松開了原先圈攬著少年腰背的臂膀,說了聲「去吧」便目送著次子在安遠的隨同下將寧睿陽送出了包間。第三章是夜。一直到如往常那般回屋沐浴時,蕭宸都還處在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當中。──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心心念念了五年之久、偏又逃避著不敢面對的父皇,竟會就這么拋下國事悄然遠離宮闕、突如其來地出現在了他眼前。如斯種種,當真是……有若幻夢一般。初初重逢之際,他滿心滿眼都為父皇的身姿風采與重逢的喜悅所據,根本無暇思量其他;卻到眼下得了獨處的機會,那種難以置信的情緒,才終于冒出了頭。或許真是離京太久了、又讓那些個傳言與對未來的不安擾亂了心神,蕭宸雖仍清楚記得父皇對他的嬌寵與疼愛,卻從未想過父皇竟會為他舍下公務、不遠千里地親自趕到昭京來。那一刻緊緊擁抱住周身的力道讓他所有的不安與患得患失全都消弭于無形,只余下了滿滿的歡欣與刻骨的依戀。不論五弟是否真如傳言般深得父皇歡心,單單父皇親來尋他這一點,就已足讓蕭宸五年來一直懸著的心真正落地了。更別提進了明霞山莊后,父皇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他不必挪窩、今晚一同在正房安置了。──按說帝王擺駕此地,不論是依宮中的規矩還是世情常理,為人子的他都是該將平日所居的正房收拾出來、另尋合適的院落住下的??筛富始劝l了話,他也不是那等滿腦子規矩的死板性子,心下又恨不得如兒時那般時刻同父皇膩在一起,自然便順理成章地將此事應了下,讓菡萏等人配合著曹允將正房好生收拾了一番。也在隨行的侍從護衛們忙著安置的當兒,父皇先是參照沈師給的進度親自考校了他的課業,接著又讓身邊的幾名潛龍衛高手輪番下場同他比了幾回……蕭宸這些年雖過得有些漫無目標,于文武兩道上卻仍是下足了功夫的,就算當著父皇的面多少有些緊張,表現也依舊是無庸置疑的出色,直讓帝王瞧得龍心大悅,忍不住又摟著愛子好一通稱贊。如此這般,卻到用過晚膳后,打重逢伊始便不曾有須臾稍離的父子倆才暫時做了別,由蕭宸先行回房更衣沐??;帝王則占用書房輪番接見了沈燮和孫元清──岐山翁早早便借故避了開──等人。或許是沒談到什么要緊事的緣故,蕭宸在芰荷和藕花的服侍下穿好里衣離開澡間時,蕭琰也正好在曹允的隨伴下進了正房,一入內室就見著了愛子粉面濕發的模樣。那一身輕薄到隱隱可窺得少年胸前茱萸的夏季單衣讓帝王瞧得劍眉直皺,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將人收攬入懷,同時接過一旁的藕花遞來的布巾,將少年的濕發輕輕包裹了住。「眼下都已入秋,怎地還穿得如此單???」他忍不住沉聲低斥道,「頭發也是……怎不擦干一些再出來?著涼可就不好了?!?/br>「父皇莫氣……是孩兒心急了?!?/br>雖說以蕭宸如今的體質,就是在這種天氣打赤膊也是不怕著涼的,可面對父皇的拳拳愛護之心,他卻仍是放棄辯解自承了過失,并順從地讓父皇將他一路攬到榻邊按坐了下、由著父皇以帝王之尊親自替他擦拭起了濕發來。──恰似許多年前、父子二人仍同住在紫宸殿時那般。當然,這樣的事,蕭琰自打愛子離宮之后,就再不曾為任何一人做過了。畢竟是一度養成了習慣的動作,就算暫時生疏了,再從憶起到熟練,也不過是短短幾個剎那的功夫而已……饒是如此,感覺著掌下較記憶里烏黑滑順許多的細發,看著身前少年披散著長發的秀挺身姿,這似曾相識卻又渾然迥異的一切,卻仍教帝王不由生出了幾分失落與悵然來。對于……父子之間,因他當年的那個決定而錯失的時光。一想到今日重逢之時的驚艷,是錯過了十歲的宸兒、十一歲的宸兒、十二歲的宸兒、十三歲的宸兒才將將換來的,蕭琰心底的苦澀和交雜,便怎么也按捺不下。──倘若月前見信時,他不曾在滿腔思念的催逼下毅然南行,只怕還會錯過更多彌足珍貴的、屬于宸兒的成長軌跡。思及此,帝王胸口一窒,卻還是在片刻遲疑后,迂回著同身前的愛子問出了近月來一直如鯁在喉的疑惑──「……宸兒當真如此醉心武道?」他嗓音微沉、將唇貼近少年耳畔輕喚著開了口:「如若不然,為何中舉后偏偏提了要入軍中或江湖歷練,卻只字不談回宮之事?」蕭琰問是這么問,可心下真正在意的,卻還是愛子遲遲不肯回京的理由。他也曾經浪跡民間過,自然清楚外界的天高地廣、自在自適,對打小生長在宮禁之中的孩童有著多么強大的誘惑力。尤其宸兒身為嫡子,由來都是后宮爭斗算計中的最大箭靶,還因六歲時的那場人禍被迫過起了足不出紫宸殿的日子……將心比心,假使他與宸兒易位而處,只怕在經歷過宮外海闊天空、全無拘束的生活后,也不會覺得那名為「皇宮」的囚籠有什么好的。可理解歸理解,能否接受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且不說宸兒日后是要肩負國祚的,單單從父子之間的牽絆而論,只要一想到宸兒再不若兒時那般重視、依戀自己,蕭琰胸口便不由泛起了陣陣疼意來。只是身為人父、身為帝王的自尊與矜持讓他怎么也沒法將心底在意的事兒直言出口,這才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地探聽起愛子的心意來。聞言,蕭宸微微沉默了下。他雖沒聽出父皇潛藏在如此一問之下的糾結心思,卻也同樣說不出自己兩年多來始終不肯回宮的原因──不安也好、患得患失也好,這些情緒的由來,都還在于對父皇的依戀倚賴,以及由此生出的、對素未謀面的五弟的嫉妒之情。他既不想讓父皇知曉自己心思陰暗丑陋的一面,又擔心那份近乎偏執的依戀會令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