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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抱著一個孩子給他看,說是太子妃生了小皇孫,他接過一看,嬰兒小小的頭上長了江玄嬰的臉,正戲謔的朝他眨眼睛。江衍被嚇醒了,外面天色蒙蒙亮,做了一個噩夢,他也沒了繼續睡的興致,想起李任的事情,又是一陣頭疼。不過頭疼歸頭疼,人死了總是要有交代的,知道了李任的死訊,平日里和他交好的人紛紛聚集在江衍的營帳外面,想為他的妻兒老小求情,至少也不到九族同罪,幼童為奴為妓的份上,還有些人則是礙著面子不得不來的,面上沒有帶出來,都是一副關心的樣子。江衍由得他們等,他慢慢的洗漱用膳,直到士兵開始訓練,外面的號子一聲比一聲響亮,有人通報舅舅也來了,他才緩緩的讓人把他們放進來。“李任的事情,想必各位也聽說了,朕已經查實,他所服的毒酒是事先就藏在營帳內的,這人是畏罪自盡?!?/br>江衍看了看眾人的臉色,目光微微的在舅舅的臉上頓了一下,這猜輕聲說道:“畏罪自盡,便是默認罪名,按律,當九族同罪,不得求情?!?/br>江衍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孩童的事情還是有些失于仁道,一同斬了便是?!?/br>這話一出,底下的人表情變了好幾變,裴老爺子皺眉,不贊同的說:“陛下,李任好歹也曾經救過老臣的性命,這樣不太好吧?”“舅舅,通敵叛國之罪,只有輕了,沒有重了?!苯艿溃骸八纷镒员M,必然已經想過這個后果,既然他自己都不愿意對自己的家人負責,別人又憑什么替他cao心?”江衍貌似安撫的說道:“如此殺一儆百,當不會有人再敢犯,舅舅也可以安枕無憂了?!?/br>楊鵬程平日里跟李任關系不錯,忍了忍,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陛下!求陛下收回成命!李校尉他半生戎馬,立過無數的功勞,這次怕也只是一時糊涂,而且他及時悔改,并沒有真的對裴將軍下手!”江衍挑起眉頭:“在你看來,北陵大營主將的性命就這么不值錢?只要沒有真的下手,就可以免罪了?”裴老爺子的眉頭擰起,他的眉心因為常年皺著,皺出了三道豎紋,看上去很有威嚴,這會兒也不例外,他低聲說道:“陛下,李任是個好漢子,只是一時走錯了路……他人已經死了,能不能不再計較?”話里居然有了幾分哀求的意味,江衍心中一顫,什么想法也沒了,他連忙上前,想要扶起裴老爺子,可是他卻避開了。裴老爺子慢慢的跪在了地上,頭低了下來,看上去有些蒼老。“李任刺殺軍中主將有罪,那老臣就交出兵符,望陛下能網開一面,饒過他的家人?!?/br>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江衍保持著扶人的姿勢,雙手停頓在了空中。“舅舅,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裴老爺子深深的拜了下去,眼中透著剛毅和清明,他似乎已經發現了江衍的針對和懷疑,并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忠誠。江衍看著這個跪在地上的人,將近五十的年紀,已經算得上是個老人了,因為常年的戎馬生涯,面相蒼老了不止十歲,他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從他的角度,大概只能看到自己的一點鞋尖。第71章造孽在江衍的記憶里,舅舅是很少下跪的,除了在先帝面前,舅舅這輩子也許就只在父親面前跪過一次,那時候已經是父親代理朝政了,前線戰事緊,舅舅帶兵增援,半路上遭了伏擊,兩萬大軍只回來了不到五千人,舅舅什么也沒說,來到東宮外卸下盔甲,跪在地上等著判決。現在和當初的情況一樣,舅舅仍然沉默,只是站在上首的人成了他。江衍輕聲道:“舅舅開玩笑呢?這樣的人,為何要救他親眷?也罷,只滿門抄斬,不牽連九族如何?”裴老爺子沉默的跪在地上,而沉默代表了反抗,江衍說那些話只是為了試探李任和他之間的關系,他也確實狠不下這個心,眼睜睜的看著為他保守秘密至死的屬下滅了門。裴老爺子嘆了一口氣,微微的抬起眼,看著江衍,少年初長成,五官像meimei的那幾分都褪去,再也不見曾經的軟弱可欺,眉眼間糅合上了銳利的味道,恍惚間人影重疊,他仿佛看到了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他一步一步踩在當年所有人的心上,高傲的只能讓人悄悄的蹭一蹭他走過的路上,那點塵土。該來是遲早都會來,如果可以,他愿意放棄自己的一切,換裴越平安無事,所以,他不能出事。裴老爺子輕聲說道:“陛下,非是為了李任,老臣年紀大了,在軍中也漸漸力不從心,只想辭官歸隱?!?/br>江衍定定的看著他,卻沒有人敢說話,生怕一個出聲,年輕的天子就改變了主意。“好,朕準了?!苯芎鋈徽f道。裴老爺子深深的低下頭去:“謝過陛下?!?/br>江衍道:“李任雖罪無可赦,但念在他曾經為國征戰多年的份上,朕便法外開恩,饒過他的家人,只是三代內男子不得入仕,女子不得嫁為官家婦?!?/br>這個判決很輕了,一般來說,為了防止犯人的家人心懷恨意,做出對朝廷不利的事情來,這些都是必要的,沒人對這個判決有異議,事實上他們也覺得,通敵叛國之罪,家人能得到這個結果,真的是祖上燒了高香。只有裴老爺子自己知道,李任是他的心腹,一直忠心耿耿,通敵叛國的是田松,不是他,而這樣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英雄,卻只能頂著頂著通敵叛國的罪名死去,他閉上了眼睛,仿佛看到自己的罪孽又加深了一層。他看向田松,他仿佛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因為沒有被查出來,他的臉上又帶上了那種熟悉的油頭滑腦的表情來,只是強行壓抑了一些,不至于讓人產生懷疑。北陵大營的將領都是立下過赫赫戰功的,根本不可能那么簡單就被匈奴人收買,他們能收買到的只有這個田松,他仿佛天生就有著這樣那樣的好運氣,在一場大戰中意外擒獲了受傷的匈奴大將,此后每逢戰事,他總是會遇到各種意外,過了幾年,終于積攢了不亞于尹憂的功勛,來到了北陵大營。但是尹憂是什么人,田松又是什么東西?這樣的運氣讓人忌諱,畢竟多數人還是信鬼神之說的,說來說去,也只得歸結為這人上輩子修了功德。裴老爺子本來已經計劃好了等事情成功,讓田松頂缸,順帶處理了這個通敵叛國的敗類,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