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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任曾經救過舅舅的命,他應當是很值得信任的,但偏偏就是這個人背叛了舅舅。“我想了想,還是提前來審問他,舅舅,也許他有什么苦衷,不得不背叛,他不也沒有真正的下手嗎?”江衍輕聲安慰。裴老爺子嘆了口氣,“但望吧,我剛才去看他,這小子倔,非要見了你才說。別問太晚了,早點睡”江衍點頭,“舅舅也早點睡,我審完他就去睡?!?/br>裴老爺子見狀,嘆了口氣,搖搖頭,慢慢的離開了。江衍往前走了幾步,守在營帳外的禁衛軍紛紛低下頭對他行禮,江衍輕聲說道:“除了舅舅,沒人來過這里了吧?”一個面相嚴肅的禁衛軍隊正上前一步,說道:“回陛下,方才有個叫田松的將軍來過這里,被屬下趕走了,沒讓他靠近?!?/br>江衍點點頭,那樣沉不住氣的人,會有這樣的舉動也是應當,他并不在意,只要他沒有接近到李任就好。江衍往營帳里走,阿冬上前一步,掀開帳簾,他忽然頓住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混著腐敗的惡臭迎面傳來,江衍毫無所覺,抬腳往里走,阿夏也反應過來,立刻捂住了江衍的眼睛。“陛下別看,人已經死了?!?/br>第70章夢境李任跪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腳邊倒著一只酒壺,桌上,是一封寫好的遺書。阿冬上前,他并不靠近尸體,而是拿起了倒在地上的酒壺,仔細的聞了聞,確實是空氣中彌漫著的毒藥氣味,這是劇毒,氣味很重,李任不可能毫無所覺的喝下去,阿冬把桌上寫好的信封拆開,他的手是經過無數相生相克的毒藥浸泡過的,不怕這世間大部分毒藥,因此他要搶在江衍之前。凡事要謹慎,江衍沒有拒絕阿夏的好意,只是問道:“人怎么死的?白天他明明已經有招認之意?!?/br>阿夏看了看阿冬,輕聲說道:“是中毒而死,不過毒藥氣味明顯,還事先寫了遺書,不太可能是他殺?!?/br>江衍皺起眉頭,他猜得沒錯,這個李任背后一定有人,可是線索居然就這樣斷在了這里。阿冬把李任的遺書看了一遍,忽然皺起眉頭。“陛下,這個人在遺書里寫,他背叛大顯是迫不得已,家中親眷皆不知情,希望陛下能饒過他們?!?/br>江衍搖搖頭:“人已經死了,我還去為難那些孤兒寡母做什么?消息封鎖下去,只說李任是得了急病死的罷了?!?/br>阿冬道:“不是這個,他整整寫了三頁紙,反反復復在說這些話?!?/br>而舅舅才剛走!江衍立刻反應過來,他說道:“呈上來?!?/br>阿冬有些猶豫,按說江衍也是他們的主子了,有什么命令合該立即執行,事實上要是上一個主子,他們絕對毫不猶豫讓他直面這些,可換成江衍這么個水晶做成的人,別說行動了,只要想想都覺得心疼。江衍加重了聲音:“呈上來!”他掙開了阿夏,因為被捂住了一段時間,而顯得更加秋水熠熠的鳳眸毫不猶豫的從李任的尸體上略過,目光落在阿冬手里的遺書上。阿冬被看得無法,只能把手里的東西交了出去,他倒不是懷疑鎮國侯,只是這時間線太巧合,他們剛剛在營帳外面遇到了他,進來就發現李任死了,這人還沒冷透,遺書上因為寫了很多話的原因,墨跡還沒有干,要說李任是在鎮國侯走后才服毒自盡的,這話誰信?江衍一只手拳頭握緊,另外一只手捏著那薄薄的三頁紙,卻好像握著千鈞重擔,放不下,丟不開。阿夏輕聲說道:“這也就是我們來得早,要是等到了明天早晨,人死透了,墨跡干了,不知道鎮國侯來的確切時間,這件事估計也就這么過去了?!?/br>阿冬瞥他一眼,不過卻沒有反駁,他說的是實話,只是要讓一直依靠母族的小皇帝面對這些,顯得有些殘忍罷了。江衍卻出乎意料的很快冷靜了下來,他道:“舅舅不可能和匈奴人有關系,裴家一門,殺過無數的匈奴王族,世代結仇?!?/br>阿冬說道:“除了通敵叛國,還有什么值得鎮國侯滅口的嗎?”大顯律三大重罪,其一,通敵叛國,其二,謀逆犯上,其三,謀害皇族。除了這些,哪怕舅舅犯下什么樣的罪過,有他在,怎么護不???這三大重罪都是要牽連九族的大罪過,無論怎么想,都和舅舅不沾邊。江衍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不一定是舅舅,也許是李任事前就喝了酒,只是見效慢?!?/br>酒里的是劇毒,入口封喉,根據人死和墨跡的情況來看,他必是在寫完遺書后才服下的毒,阿冬張了張嘴,不過看著小皇帝頹喪的神情,他還是沒有多說。一切,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江衍說道:“舅舅白日里受了驚嚇,李任的事情等明天早上再說,朕要再想想,再想想?!?/br>江衍回到營帳里,閉上眼睛卻睡不著,他知道如果真的是舅舅,他只會比自己更睡不著,他不知道究竟要怎么辦才好,他是信任舅舅的,從小到大,他一直依靠著舅舅,甚至就連jiejie的婚事,他也不敢去求皇祖父,而是托給了舅舅,雖然結果不盡如人意,但是舅舅對他,也真的是掏心掏肺了。他從未在舅舅的心聲里聽過對他的不滿,那些關心,也是真的。江衍的思考不一會兒就轉向了更深的層次,他在想舅舅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要滅李任的口,田松是匈奴人的探子沒錯,那兩個軍醫也招出來他們是混進來的匈奴人,但是這些人就像是跳梁小丑一樣,掀不起風浪來,是什么讓李任不惜把自己說成匈奴人的內應?舅舅手里握著的兵馬不可小覷,加上位置微妙,他萬一想有什么動作,那他就危險了。對于自己漸漸開始偏向利益的思考,江衍也有些不適應,不過他現在身在高位,時時刻刻考慮這些是基本的,他沒有再深想。越是成長,越是不愿意承認自己的改變,總覺得自己還是當初的模樣。到了后半夜,江衍居然迷迷糊糊的也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他已經很久不做夢了,上一次做夢,還是登基前。夢里他還是十二三歲那會兒,卻不是無權無勢的東宮公子,父親做了皇帝,封他做了太子,他娶了一個才情敏捷溫柔似水的太子妃,夫妻恩愛,日子過得平靜而順遂。忽然有一天,太子妃懷孕了,他很高興,然后時間就晃到了她生產的日子,他緊張又期待的等在產房外,只聽得響亮的一聲嬰兒啼哭聲,宮里的接生嬤嬤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