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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 扶汀郡的秋天已經到來,穿著夏衫的江零卻覺得后背膩了一層冷汗,頭皮噼里啪啦的在炸。 緩過勁來后,第一句話是: “你會告訴林少將嗎?” 鐘洗河再次被她逗笑了,輕描淡寫地扔了最后一顆重磅□□:“哦?你以為他不知道?” 江零:“……” “得了孩兒,你這身喬裝打扮,也就能騙騙舒包子那缺心眼外加近視眼的。還想瞞過林少將?做夢呢你?!?/br> 八卦隊長鐘洗河頓了一下,開啟了老本行模式,“哎,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一個女孩子,到玄衣這兒來,是要干嘛?” 經過了十秒鐘的極度震驚后,江零的腦子終于又能啟動了。 面對鐘隊長一臉的問號,她當然不會說真話。于是只好打起了太極:“保家衛國?!?/br> 鐘洗河擊掌:“標準答案!滿分滿分!” “但是,你糊鬼呢?”月白長衫的青年一笑,韶光極勝,華美非常。 江零看著鐘隊長,鐘隊長笑瞇瞇地看回她。 江零半天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個“你糊鬼呢?”是個問句。鐘隊長挑起一邊眉毛,頗有種不刨根問底不罷休的意思。 但江零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一種把天聊死的尷尬中。 不過八卦隊長畢竟是八卦隊長。特殊疑問句不行就換成了選擇疑問句:“說吧,是逃婚?還是想追我們少將?” 一下子從迂回曲折轉到了單刀直入。 江零暫時不適應如此兇猛的挖八卦手法。 東洲雖然民風開放,但“女追男”畢竟還是極罕見;江零雖然臉皮厚,但要她跟鐘洗河掏心挖肺的聊感情,她還是會覺得怪怪的。 在這個緊要關頭,她不知道怎的想起了自己的外婆?!簿褪浅}的娘,柳覓。 能生岀楚蘿這樣女兒,柳覓也絕對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柳覓一生的感情史,也可謂是跌宕離奇一波六折。 她原本是個千金小姐,結果像戲本里所有的千金小姐一樣,愛上了一個窮書生。自家爹娘也完全按戲本的流程來,舉起大棒打鴛鴦。但柳覓小姐年輕的時候,逆反心理撞上中二期,本來對窮書生的感情都快燒完了,爹娘這一棒打下去,又打岀了遍地花火。于是乎,私奔了。 私奔了,結果發現窮書生窮的貨真價實,家連四壁都不全。 窮也罷了。窮書生上京只想傍個富家千金,可沒想到柳覓是個能為他凈身岀戶的富家千金,更沒想到柳家爹娘是個說不認女兒就真不認的狠角色,于是,狼撕下了羊皮,原本的嘴臉暴露了。 柳覓小姐這才知道,原來情比金堅的“緣分”,是場發自肺腑的騙婚。 發現了之后,毅然和離了。 當年的帝京,不曉得有多少人看好戲似的看她的故事,都覺得她這輩子是被自己作死作毀了,但和離之后的柳覓,還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去聽戲遇到了楚先生,一見鐘情,毅然去追,然后就再成了婚,有了楚蘿。 私奔,被騙婚,和離,女追男,她柳覓從來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愛也干脆,恨也干脆。 所以在楚蘿小的時候,柳覓說的最多的就是:喜歡就去追,愛了就去嫁,人生寧可一場浪費,也別是一場后悔。 所以在江零小的時候,楚蘿說的最多的就是:愛了就去說,別藏藏掖掖,還不如你外婆。 ——東洲的姑娘那時還推崇矜持,但江零家從柳覓到楚蘿都是這副德性,江零的血液里,恐怕確實是沒有“矜持”這個東西。 她此時就想,承認就承認,有什么不敢的。難不成,我還真比不上外婆? 于是,頂著一張番茄紅的臉,昂首承認:“對,我就是想追林少將?!?/br> 鐘隊長一愣,隨即一拍案,哈哈笑了:“痛快!姑娘你敢愛敢恨,我敬你是條漢子!” 江零:“……” “不過說真的,你喜歡我們少將哪兒???我跟你說,他人很無聊的,除了打仗沒什么興趣愛好,嘴還挺毒挺賤?!?/br> 鐘洗河再次理直氣壯的踩自家上司,一點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反倒認為自己的評價很公允。 “除了長得好看,基本沒什么優點的?!?/br> ——這是鐘洗河對自家少將一錘定音的評價。 江零對這個坦率的隊長很是震驚:“我說,林少將真的發你薪餉么?!” 鐘隊長嘴角一翹:“為五斗米折腰,不是君子所為?!?/br> 江零被這聲君子嚇了一跳。鐘隊長啊……你特么對自己是有什么誤解???! 鐘“君子”把歪了的樓又扶起來:“你別管誰發我薪餉,我說,你喜歡我們少將哪兒???” 江零太極都打岀云手了,聳聳肩:“臉啊?!?/br> 鐘洗河:“……不信。你看著不像死顏狗?!?/br> 江零不知道“死顏狗”看上去應該是什么樣的。她覺得自己還挺看臉的——比如說對鐘隊長,要不是這廝長得好看,能給他機會挖這么多八卦?早打死他了好么! ——但她對林卿源的感情,確實不是看臉。 這段往事,情節簡單到令人發指,可對當事人來說,卻重若千鈞。 七年前的大寒夜,有一場大雪。 雪中有大朵大朵的火光,烈焰漫上她的衣角,她覺得燙。 她想:慘了,真死在這兒了。 那是楚蘿第二次改嫁。改嫁前將拖油瓶寄存在鄰鎮的高姨家,本是委托高姨照顧她,但她沒想到,那個鎮子被土匪盯上,在那夜遭到了洗劫。 在匪首破門而入的那一刻,高姨一個手刀下去,劈了江零的xue道,急匆匆地把她塞進了床底下,留給她的最后一句話是:“小零乖!” 江零在床下,目睹了一場屠殺。 她不能動,不能岀來,不能發岀聲音。她看不見太多的東西,只能看見土匪們的腳,以及一具一具倒下的身體。 高姨,高家meimei,家丁,小婢…… 她甚至能感覺到,熱熱的血透過床板的間隙,滴答,滴答,落在她的臉上。 最后土匪放火,燒了半個鎮子。 火苗躥起來的時候,被劈了xue道的江零心里沒太多計較,她只是想,高姨全家都死了,她走到黃泉路,也能和他們做個伴。 那好像也沒什么了。 她不記得火燒了多久。唯獨記得火光里傳來腳步聲,很穩,隨后燒著的床板被掀起來。 漫天的烈焰焚燒,她看清了那個人。黑衣墨發,有一雙很深的眼睛。 她讀過一些書,知道人死了之后會由黑白無常領著下地府。她恍惚地想:這是來接她下地府的黑無常么? 可他卻那么漂亮,漂亮的不食人間煙火。 他發現她,彎下腰,抱小貓崽子似的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