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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讓人跟來,只身推門而進。 屋中擺設與往日一般無二。 唯有美人瓶中插著一枝舊日的梅花,如今已略顯頹敗。 她往前走去,臨窗的塌上擺著一只木箱,是她離于徐府前未拿走的那一只。箱子被擦拭的很干凈,一絲灰塵都無,她的指腹滑過那箱子上頭的紋路。 而后,她伸手打開木箱。 入眼的依舊是那根金釵,兩只荷包,一座琉璃燈……還有那一紙燈謎。 她未取,也不再看,合上了箱子。 趙妧站起身,看著窗外的景致—— 那座秋千正隨著風輕輕拂動。 她未說話,只是看著那景,不知在想什么。 ——— 而徐府門口。 徐修正走下馬車,他著一身紫衣官服,面色是素來的淡漠。 小廝朝他拘了個禮,而后是恭聲一句,“駙馬,長公主……她回來了?!?/br> 徐修步子一停,他朝小廝看去,見他又重重點了點頭,忙邁了大步往里走去。一路上,小侍、奴仆還未來得及朝他行禮,只瞧見他遠處的身影……幾個奴仆打了個照面,各自笑了。 直到東堂那處。 徐修才緩了步子,他低頭理了理衣擺,往里走去。 院中女侍朝他行了個禮,打首的四惠也與他一禮,卻未說話……徐修的眼轉向那一道合著的房門,他步子未停,卻在離房門一步之處,停下了步子。 他的手撐在房門上,良久卻還是輕輕推了開。 趙妧仍站在窗前,聞聲是側臉看來,與他一句,“你來了?!?/br> 徐修看著趙妧,竟如出神一般,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像是在看真的,還是那虛的。如今聽她這句,才回了神,他合了房門,走過去……他看著窗外的景,與人說起話來,他的聲很輕,帶著幾分不可多見的柔,“如今天氣好了,再過幾日等冰雪消干凈了。我便陪你去坐秋千,你往日最喜歡的——” 而后,他低頭看著趙妧,“妧妧,我很開心,你能回來?!?/br> 趙妧抬眼看著徐修。 她看著他眉眼含笑,輕聲與她說著話,這般小心翼翼……竟讓她無波無動的心,泛起了幾許漣漪來。 趙妧的眼滑過他的眉眼,聽著他細細說著幾許安排……“徐修?!?/br> 徐修聞言,是輕輕應了一聲。 他仍看著她,而后是含笑一句,“怎么了?” 趙妧垂眼,指腹磨著那一方半折的紙,良久才遞予他,連著一句,“我今日來,是來給你這個的?!?/br> “這是什么?” 徐修的面上仍含著笑,他垂眼打開那一方紙,看著最前三字“和離書”。 他握紙的手一頓,而他面上的笑也凝了住。 他抬頭看著趙妧,嘴唇有幾分顫抖,“你……還在怪我?” 趙妧搖頭,她看著徐修,聲很輕,“若說怪,怪自己的要多些?!?/br> 她看著他,緩緩說道,“我愛過你,也恨過你,有過不甘,也有過怨恨——你固然有錯,我又何嘗沒錯?徐修,這其中的孰是孰非,早已無法定論了?!?/br> “不如就此別過,往后各生歡喜罷了?!?/br> “各生歡喜?” 徐修抬眼看著她,聲有幾分啞然,“趙妧,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有沒有問過我,問過我……同不同意?” “徐修……” 徐修的心里仿佛窒息一般,他緊緊握著她的手腕,撐著最后的力氣與她說,“你不是要困著我嗎?那就困著我,困著我一生一世?!?/br> 趙妧看著他。 看著往日風光霽月的徐修,豐神俊秀的徐齊光。 如今…… 如今,他的面上卻只余遮不住的疲憊,與那不可避免的傷痛。 趙妧看著他,心下也有幾許沉悶。她的聲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可我如今,卻想放手了?!?/br> “我該與你好生說句抱歉……最開始,我不曾過問過你的意思,便嫁給了你。而如今,我亦不曾過問過你的意思,要與你和離?!?/br> 徐修仍看著她,聲有幾分啞然,“你可是為了秦清?我與她……” 趙妧搖了搖頭,她輕輕笑了下,而后是一句,“徐修,阻攔在你我之間,從來不是別人。而是一個信字——” 趙妧低頭,看著那段被徐修握住的手腕,“我們啊,對彼此都不信任?!?/br> “因無信而生質疑,因質疑而生埋怨——這一回事,你我都有錯?!?/br> “這七年時光,好的壞的,都已經這樣過去了。而往后的年歲里,我望你……” 她原想說,望你重獲如花美眷。 可這話,趙妧終歸還是沒說出口……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不愿與他說這樣的話。 她選擇放手,只因他們再無可能。 可她不愿說這話,卻是……她的心中尚還有他。 趙妧輕輕笑了笑,她如今已不想再計較什么了。如阿珂所言,這原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她還記著他的好。 她想,她往后也還是會記著他的。記著她曾喜歡過一個人,她與他在元宵佳節相遇,那日燈花甚是好看,卻不抵他眼中的璀璨。 那些美好的回憶徘徊于她的眼前,讓她每每想來,都不禁扯唇輕笑。 可他們,終歸還是回不去了……往事就如一根刺,鯁在她的喉間。 讓他們不得安生。 趙妧看著徐修,她的眉眼仍含著笑。而后,她輕輕掙開他握著的手,聲很平,“徐修,就這樣吧?!?/br> 就這樣吧…… 放過他,放過自己。 往后徐修依舊會是徐修,而她卻不會只是趙妧了…… 徐修看著趙妧,他的手在半空懸著,他終歸……是什么也沒握住。他的眼里有幾許紅,帶著無盡的疲憊與痛苦,開了口,“我原以為……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br> 趙妧看著徐修,可她終歸還是什么都沒說。 她最后看了眼徐修,轉身離開。 而徐修看著趙妧的身影,他緊緊攥著手中的那張和離書……在她快邁過門檻的時候,開了口,“妧妧,你當真愛過我嗎?” 趙妧步子一停,她看著外邊已是夜色,東堂卻是燈火亮天。 院中女侍皆看著她。 趙妧輕輕一笑,在這月色下透著幾分明媚的瑰麗,“愛過的?!?/br> 她這話說完便往外走去,再不停步。 ——— 徐修仍站在屋里,看著趙妧再也瞧不見的身影。 他終于撐不住,頹然坐在椅子上。 夜還很深。 燈火下,徐修終歸還是打開了手中那張紙,他依著最先的那句開始念著,“蓋說夫妻之緣,伉儷情深,恩深義重……趙妧徐修二人于盛寧十八年結為夫婦。夫妻相對,恰似鴛鴦,□□并膝,花顏共坐。兩德之美,恩愛極重,二體一心。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