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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妧聽出他話里的小心翼翼, 嘆了一口氣……她終于抬起頭,看著趙恒,開了口, “那位許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趙恒的手一頓,他端起茶盞飲下一口,而后是虛虛笑了下,“你終歸,還是問了?!?/br> 他看著趙妧,良久才重新開了口,“我以為,我能瞞住的——那么,在你的心中,我永遠會是那個你最崇拜的兄長?!?/br> “而不是,如今這樣?!?/br> 趙妧沒說話,她的手仍握著茶蓋,輕輕撥弄著。 趙恒擱了茶盞,他看著趙妧輕輕說道,“當年我救了她,還得了個賢良名聲——卻不知道,我救她,只因她那一雙眼,像極了早年的謝蘊。一樣的清雅,一樣的淡漠,一樣的……沒有我?!?/br> 他說完這句,往后靠去,雙手放在身前,仍舊絮絮說著,“這些年,我把她放在身邊,不讓她見外人,亦不讓外人見她。我把她困在我的身邊,終于……把她變成了第二個謝蘊?!?/br> “這些事,我從未與旁人說過??赡銈?,還是知曉了……” 趙恒抬頭,望進趙妧低垂的眉眼里,輕嘲一句,“妧妧,如今在你的心里,是不是覺得你這個哥哥,讓你覺著齷蹉、惡心?!?/br> 趙妧擱下手中的茶蓋,她抬了頭,看著趙恒,良久才開了口,“我不會認同哥哥的做法,卻也無法置喙您什么?!?/br> 她想起那一年,她與哥哥說起徐修的事。哥哥輕輕拍著她的頭,聲很淡,“我們兩兄妹,犧牲一個就夠了?!?/br> 她如今,終于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趙妧的面上柔和了幾分,聲卻仍很平,“我只問哥哥一句,如今謝娘娘已逝,許氏被關……哥哥,您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趙恒皺了眉,茶碗下的茶已有幾許涼,他卻還是端起喝下一口,“我還記著那夜,許氏的那雙眼?!?/br> “在那雙眼里,我所有的齷蹉和骯臟都無處遁逃……所以我罰了她,把她關在章華,連同我所有的不堪,都掩在那一座宮墻里?!?/br> 趙妧看著他,聲仍很淡,“莫非哥哥是想關她一輩子?” “我又如何舍得呢?” 趙恒搖了搖頭,“不管是因為什么……她總歸陪了我這些年。何況,我也是當真有幾分喜歡她,想好好疼她一輩子?!?/br> 趙妧看著趙恒,卻不再說話…… 良久,她站起身,才又一句,“哥哥既決定了,我便也不再多說什么了。只是哥哥,您的心里可還有嫂嫂的位置?她是您的妻,亦是我大宋的皇后,也陪了您好些年?!?/br> “您即便不愛她,也該敬著她,護著她,看著她——” 趙恒的指腹磨著茶碗,而后,他看著趙妧,輕輕嗯了一聲。 趙妧便不再說什么,往外走去……待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了步子,轉頭看著趙恒,“在我的心里,哥哥,永遠都是那個讓我尊敬、崇拜的人?!?/br> 她說完這句,轉身往外走去。 而趙恒端坐在位,看著遠去的趙妧,臉上終于露了一絲笑。 家宴是在桂宮舉辦。 此次宴會并未大辦,來的除去后妃,便是宗室皇親…… 趙妧與徐修坐在右首的位置。 殿內并無舞姬,唯有樂師在一處奏著禮樂之音。 約莫是在家宴行到一半的時候,常跟在趙恒身邊的青衣便進來了,他腳步匆匆從殿外走來……待至趙恒身邊,才躬身于人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趙恒手中握著的筷子,掉落在案,他看著青衣,聲帶著幾分不可置信,“你說什么?” 青衣方想再說一遍,卻看到趙恒站起身,疾步往外走去。 殿內坐著的眾人都被驚了一跳,他們看著新任的年輕帝君,頭一回在眾人面前變了臉色——他們不知出了何事,也站起身來,是要隨人一道往外去。 劉皇后卻笑著開了口,“陛下無事,只是前朝遞了樁公文來,有些緊急。今日是家宴,眾位叔伯也不必拘禮,請繼續坐下飲酒……陛下處理好了,就會回來?!?/br> 趙妧也一道幫了句。 皇親宗室們聽了這樁話,便也不再多說,仍坐回原位,可他們心中到底還是起了幾分惑。 那前朝究竟是有什么事,才能讓這位素來不改面色的新帝,急了? 可等宴會散了,趙恒還是沒回來,而眾臣終歸也不曾得這個答案。 章華宮,趙恒的手扶著床幔,低頭看著那個平靜躺在床上的素衣女子…… 聽著女侍絮絮說著,“主子這幾月心情都不大好,平日也不肯讓人伺候,整日整夜的把自己鎖在屋子里……今日奴捧了晚膳進來的時候,主子,主子便沒了?!?/br> 趙恒仍垂著眼,聲有些啞,“她走前,可曾留下什么東西?!?/br> 女侍仍低著頭,輕輕回上一句,“無?!?/br> 趙恒合了眼,他的手仍緊緊攥著床幔,而后……他松了手,睜開眼,讓人下去。 女侍應是,退去門外。 門開門合。 趙恒蹲下身子,看著許深。良久,才伸了手,去撫人的眉眼,“你怎么那么傻?!?/br> 他的聲很輕,也很啞。 而他撫在許深眉眼上的手,也輕輕打著顫,“深深,你是在裝睡,是不是?你是在與朕開玩笑,是不是……” 可不管他怎么說,許深卻再也不會睜開眼,喚他一聲“恒郎”了。 趙妧到章華的時候,月已高懸…… 她一路往里走去,待至那寢居的時候。 趙妧停了步子,聽見里面傳出一陣陣說話聲……她站了好一會,到底還是沒走進去。 她的手從那門把上收了回來,而后……她轉身離去。 四面宮墻下的月色,愈發顯得寂寥與孤清。 趙妧一路往外走去,前面是宮人舉著宮燈,照出一條大道來…… 而后,她看見徐修,站在宮道上…… 他穿著一身青衣,在這月色與宮燈下,如那一段不彎不曲的青竹一般。 趙妧快步走過去,把頭埋在徐修的懷里。 徐修的手一頓,而后,他伸手拍了拍趙妧的肩膀,輕輕一句,“我們走吧?!?/br> 趙妧點頭,他由徐修扶著上了馬車,而后在馬蹄“噠噠”聲中,圈住了徐修的腰,臉埋在徐修的懷里。 徐修輕輕撫著她的后背,“怎么了?” 趙妧輕輕嘆了口氣,而后她抬了臉,看著徐修,輕輕說道,“我看不起那個許氏,若可以,我當真不愿她存活于這個世上。她的臉,她的存在,都會讓哥哥陷于險地——” “可是,她真的死了……我卻高興不起來?!?/br> 她的聲仍很輕,眉心也微微攏了起來,“哥哥因為她的死,很傷心。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傷心過……” 徐修不知該說設呢么,他只是輕輕撫著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