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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終于捂暖了傅攸寧那顆寒鐵一般的心。不曾想到頭來,卻還是自作多情一場。 傅攸寧有此一舉,不過是累了,厭了。 他若休了她福陽回去傅家,勢必會被家里長輩逼著再娶。然于他而言,一輩子娶一回自己不愛的女人已是夠了,又何必再重來一次? 且不管重來多少次,他終究是娶不到他所愛的那個女子的。世間他也只戀那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卻早已嫁做人婦,剩下的,都是他不喜歡的了。 他三十歲時便死了,常年積郁成疾加上逃亡途中染了時疫,倒下之后便再也沒起得來。 那時候她悲痛欲絕萬念俱灰,覺得自己也絕活不過三十歲,哪成想,一晃,都五十三歲了。 平時她懶得打扮,今日要和嫻兒去廟里進香,故而收拾得齊整些。 剛剛裝扮停當,丫頭來報,說是馮大爺來了。 李冰慧蹙了蹙眉,終究還是道:“讓他進來?!?/br> 不多時,一四十余歲的男子急趨進來,眉開眼笑地向她作禮:“干娘?!?/br> 李冰慧看著他那雙帶著魚尾紋的桃花眼,心想:原來傅攸寧四十余歲時,眼睛是這樣的。 念頭一起又急忙打住,心思:這腌臜人怎能與傅攸寧相提并論?傅攸寧若是天上的云,他便是地上的泥。要不是長了雙與傅攸寧相似的眼,憑他一個走街串巷賣花兒粉兒的小販,豈能入她李冰慧的眼? “這一大早巴巴地趕過來,所為何事?”李冰慧捧著茶盞,有些意興闌珊地問。 馮慶祥湊上前來,討好道:“干娘,我聽聞今日義妹回來,有一事想求干娘跟義妹說說,請她幫忙打點一下?!?/br> 李冰慧合上杯蓋,看著他道:“今天求這個明天求那個,你家里事怎么那么多?當嫻姐兒是菩薩不成?怎不去廟里求!” 馮慶祥跪下給李冰慧捶腿,腆著臉道:“廟里的菩薩哪有干娘和義妹人美心善?我這輩子也不用拜旁的菩薩,就拜干娘這一尊便夠了?!?/br> 這般做小伏低厚顏無恥的模樣便更不似傅攸寧了,李冰慧看著那雙眼里輕浮浪蕩的目光,心中來氣,一腳將他踢開,罵道:“滾出去!”她雖早已不是公主,然而多年養成的脾氣卻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馮慶祥跌在地上愣了一會兒,隨后爬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一聲不吭往門外走。 “等一下?!崩畋酆鋈坏?。 馮慶祥轉身,沒說話。 來討好一個比他大了十一歲的老婆子心中已是不愿,結果還被像狗一樣對待,他心中自然也是生氣的。 李冰慧看著那雙隱藏著憤怒與失望,冷冰冰的眸子,心中的死灰幾乎是瞬間復燃。 沒錯,就是這樣的目光,這樣的目光配上這樣的眼睛,才像極了傅攸寧看著她的眼。 “你們都退下?!彼龑ξ堇锏膬蓚€丫鬟道。 丫鬟們退出門去并知趣地將房門關上。 “說說看,什么事?”李冰慧近乎癡迷地看著他那雙眼,目光一瞬不瞬。 馮慶祥與李冰慧勾搭十幾年了,自然知道一旦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就證明有戲了,雖然這么多年他也沒弄明白她這樣翻臉如翻書到底是因為什么? “就我那大兒子,這次鄉試又沒考上,我看他不是那塊料,干脆也別折騰了,直接謀個差事拉倒。干娘,您看能不能讓義妹跟沛國公吹吹枕頭風,不計什么差事,只要是官家的,能謀生的便好?!瘪T慶祥又湊到她腿旁道。 李冰慧仿佛根本沒在聽他說話,只伸出手指著迷地撫著他的眉眼,過了半晌方道:“老規矩?!?/br> 馮慶祥大喜,一把抱起李冰慧就往內室走去。 傅嫻帶著兒女過來時,馮慶祥還沒出來。 “大清早的母親關著門作甚?還沒起么?”傅嫻問丫頭秋霜。 秋霜不敢相瞞,紅著臉低聲道:“馮大爺在里頭?!?/br> 傅嫻臉一紅,眸中也不知是羞恥還是氣惱,但想起父親早逝,母親一個人將自己撫養長大也是不易,最后低低嘆了口氣,帶著兒女去偏房等著。 又過了三刻,丫頭才來請傅嫻去正房。 李冰慧雙頰還有些不正常的潮紅,但神色已恢復了平靜。母女二人寒暄過后,李冰慧道:“你義兄的長子想謀個差事,你去請沛國公幫幫忙,反正他那般位高權重的人物,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拈來?!?/br> 傅嫻低聲道:“母親也不要過于慣著義兄,他一個男子,凡事不走正途,專想攀裙帶關系,能有什么作為?” 李冰慧瞪她,道:“不過一件小事罷了,恁般羅唣,你到底是對他不滿還是對我不滿?” 傅嫻性子好,溫言解釋道:“母親別誤會,女兒既沒有對母親不滿,也不曾對義兄不滿。只是女兒能力有限,也怕對國公爺要求多了,惹他厭煩?!?/br> 李冰慧一聽,惱了:“惹他厭煩?你十六歲時就跟著他,到現在多少年了?十三年了!兒女都生了三個,他卻還把你養在外面,連個側室的位置都不給你!你不過求他幾件小事,他還有臉惱?說起來你也是個沒用,你怕他什么?真惹急了就帶著三個兒女去國公府門前哭去,我就不信他還能打殺了你們娘兒四個!” 傅嫻被戳到痛處,頓時漲紅了臉,道:“娘,您別盡埋怨他,旁的不說,就憑您與太后那些過往,他能把我置為外室,讓咱們一家子衣食不愁,已是冒了大風險了?!?/br> “我與太后?我與太后怎么了?真說起來我們是姐妹,嫡嫡親親的姐妹!當年要不是我,她能嫁給趙延齡,能做成瑯琊王妃,能借瑯琊王的勢滅了大旻做皇后做太后?趙褀念這個王八蛋,當年若不是他潛伏大旻與瑯琊王里應外合,大旻能這么快被滅?天大的功勞只被封了個沛國公,納個妾還得看上面臉色,我看他還不如一頭撞死了干凈!沒用的東西!”傅嫻不提朱贏還好,一提朱贏李冰慧便氣急敗壞。 傅嫻咬唇不語。 “怎不說話,你覺著我說得不對?”李冰慧罵道。 “女兒不敢。只是女兒聽聞當初若不是太后相救,國公爺早就死了。國公爺也清楚太后與娘之間的恩怨,故而女兒這些年在國公爺身邊都十分謹小慎微,如今為了義兄之事已是求了國公爺好幾次,女兒是怕……” “怕他不要你?他要敢不要你我就直接去敲登聞鼓,我看朱贏是不是能當著天下臣民的面殺了我這個親jiejie!”李冰慧怒道。 傅嫻十二歲的兒子趙元佑忽然從門外沖了進來,指著李冰慧道:“外祖母你還有臉說別人?一把年紀不知檢點,干兒子干娘不干不凈,還當誰不知道?我在學堂與人吵架人家都用這事來羞臊我,連娘的名聲都一并被你敗壞了!我娘進不了國公府,就壞在有你拖后腿!” “住口!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