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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只是鎖鏈和禁錮。從外面透過的光亮傾灑在男人優美的身體上,沿著修長纖細的輪廓在地面上投下一圈淡淡的剪影。所有的堅持、所有的驕傲,全部都已被細細的打磨干凈,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沒有一絲痕跡可以追尋。唯一留下的,只有空洞而麻木的眼睛,一片死灰的黑沉,安靜而順從的趴在那里。觸摸上去,微涼的皮膚如絲綢般柔軟光滑,蒼白中帶著奇特的韻律,在毫無自覺地情況下顫抖著擺出了誘惑,甚至是求|歡的姿勢。趙鈞同閉上了眼睛,一瞬間覺得自己呼吸空氣的功能都被全部剝奪了,甚至只能借助墻壁的力量,才能讓他還勉強的站立著。他再也看不見那個工地里的陽光下,身姿筆挺的站在那里,隱忍而清澈,對他回眸淺笑的男人。那個深深吸引住他的男人,他怕他再也見不到了。這都是他的錯。是他肆無忌憚的奪取和陰謀留下的罪。他沒能守護住男人的罪。他將男人帶了回去,沒有通知任何人,甚至連蘇航文和韋斌都沒有告訴。他知道男人若是清醒的話,絕不能忍受任何人見到他現在的樣子,甚至趙鈞同自己就是男人最不愿見到的人。只是,男人已經瘋了。瘋的徹底。徹底到連他這個罪魁禍首的樣子都不認識。只要給男人一面鏡子,他就可以一整天對著鏡子自言自語的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不吵不鬧,摒除了外界一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與虛構之中。請來的心理醫生建議將男人送到精神病院去接受更好的治療。趙鈞同卻沒有同意。他絕不能將男人放到那里。沒有任何人陪伴,沒有任何人關心,只孤零零的一個人。他絕不能再傷害男人。他也絕不能再讓任何人傷害到男人。但趙鈞同卻也沒有想到,男人雖然瘋了,但還是有著清醒的時候。醫生、護工,每個人都對男人的安靜和順從很放心,連趙鈞同也不例外。可男人還是逃了出去。趁著趙鈞同外出不在的時候逃了出去。趙鈞同這一生,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過。他怕那人會找到男人。他怕他又一次無法保護男人。然而沒有幾天他就收到了男人的短信。可以稱之為遺書的短信。趙鈞同無法想象,男人是如何在渺小到可憐的清醒時間中還能找到離開的辦法,也同樣無法想象,那樣一直生活在光明之中,不沾一點污染和臟鄙的男人,是如何靠著偷走的不多的鎮靜劑和藥物,維持著一直緊繃到瀕臨崩潰的精神找到了那些隱藏在最糟粕環境里的地下黑市,并在交易中賣掉了腎臟,將他給男人墊付剩余公款的錢還上。男人消失了。以一種絕然而驕傲的速度,帶著對這個世界深深的失望和憎惡沖下了山崖。他到死都要維持住自己的尊嚴。他從來不欠任何人。趙鈞同停下了腳步。雖然男人一醒過來就選擇了他,但他此時竟然又有了深深地恐懼。他害怕男人,害怕他再次清醒過來后,用同樣憎恨和厭惡的眼睛看著自己。但不遠處的病房里卻突然傳出一陣男人驚天動地的哭喊,夾雜的一些其他人的勸慰也毫無用處,動靜大的連他站在現在這個位置都能聽見。趙鈞同頓了下,又快走了幾步推開了房門,正一眼看見了被兩三個護士按在床上,不停安撫的男人。其實男人的力氣很小,小到連抬起一只手的力氣都沒有。但在看見他出現在門口的一瞬間,卻還是急惶惶的伸著手指,淚眼汪汪的看向自己“啊啊”的亂叫著。男人剛剛醒來有許久都沒有說過話,就算是發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聲音,也帶著沙礫摩擦一般的粗糙和干澀。趙鈞同靜靜的看著男人,對方的淚涌出的更急更多,叫聲也更尖銳。他走到了床前,男人就像他剛醒來那一刻,如同孩子一樣露出陽光而明媚的笑容,伸出還無法合攏的手指努力的要攥住他的衣服。趙鈞同攬過男人,將他緊緊地抱在了懷里。他想要贖罪,他想要男人快樂。他想要男人的臉上,重新露出曾經讓自己深深觸動的幸福笑容。趙鈞同再次將男人帶回了家。男人就像真的浴火重生了一樣,所有的痛苦和束縛全部都被焚燒埋葬一般,每天都只像個孩子一樣,大笑,淘氣,撒嬌,甚至無理取鬧。趙鈞同覺得自己似乎也重生了。他陪著男人笑,陪著他玩,一起吃飯,一起曬太陽,一起睡午覺,他給男人讀書,男人則是嬉笑的在他身邊蹭來蹭去,抓著他的衣服來回亂咬。趙鈞同有時候想,其實這樣也沒什么不好。男人只依賴他一個人,他也只照顧男人一個人,他們都很快樂。他們可以完全生存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用理會任何人,不用顧及任何人。再沒有傷害與陰謀,背叛與利用,只剩下單純的快樂,他們都很幸福。然而趙鈞同沒有料到,他與男人的這種虛假的幸福,會被打破的這么快。當季濤在一片狼藉的桌椅碎屑中狼狽的爬起來,不斷追問著自己都做過什么,趙鈞同沒有一點理會他的心思。他的罪只向男人贖,誰也沒有資格代替男人向他來討債。以前的簡明希既然已經忘記了一切消失無蹤,那么現在這個重生的快樂的簡明希,就是自己的了。他不想將男人再交給任何一個人。只是在他推著男人走出餐廳,不經意的一低頭時,卻發現了男人正回頭看向仍舊在餐廳里面的季濤,唇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嘲諷笑容。真真正正的,嘲諷的笑容。趙鈞同覺得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間都被凍住,再也流不動了。脫臼的疼痛,身體的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