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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用賞識這個詞。沈家的勢力太大,申城乃至華東六省的富賈權貴,都要仰其鼻息,他雖然是長輩,卻不敢在他的面前托大。 “阿韜,這是利豐紗廠的許老板?!眳怯胸敽蜕蚣矣行┮鲇H關系,又是長輩,稱呼上就隨意得多了。 沈韜素以他的那一雙桃花眼著稱,許長棟也是知道的,但如今細細看這年輕人,許長棟才發覺傳言誤人。沈韜確實俊朗出塵,風度翩翩,但大約是太好看了一些,以至于讓人覺得有些輕浮,可這樣的場合,他一身正裝出席,眉眼中便沒有一絲一毫的曖昧,清冷干凈,讓人覺得心思正派。 “沈少帥,久仰久仰?!痹S長棟終于伸出手去。 沈韜也跟著伸出手,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個清俊的微笑。他這邊才打過了招呼,就又聽見沈督軍喊他,便轉身朝著許長棟道:“晚輩有事,今日稍稍失陪,一早在碼頭驚了小姐的駕,改日自會親自登門致歉?!?/br> 沈韜說完,便轉身而去,只留下許長棟半晌仍舊愣在原地。 吳有財看著沈韜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回過頭來又看了一眼許長棟,緩緩開口道:“親家,你家三丫頭回來了?” 許長棟一時還沒回過神來,又見吳有財發問,當即醒了醒神,開口道:“船期確實是今日到港?!?/br> 吳有財聽了這話卻心下擔憂,他雖然官運亨通,現是申城的財政司長,卻有個懼內的毛病,偏他年輕時候又管不住個rou,還在外頭留了些風月,雖然后來人是接進了府上,但從此只得看著老婆的臉色辦事,這不如今他家的小兒子才將二十歲,他那母老虎婆子便看中了許家的三小姐。 沈韜憐香惜玉,艷名在外,但若說當真卻也沒見他把什么人正經往督軍府帶,這次卻當著自己的面說要去許家登門致歉,八成是對那許三小姐有意思了? 一想到自己的兒媳婦要飛了,吳有財這眉心就擰得更緊了。 許長棟沒看透吳有財的心思,卻對沈韜的心思猜出了七八分,頓時只覺得后背一陣陰寒,不覺已是一身冷汗。 沈家雖好,終究是刀尖上添血的營生,況且三丫頭如今才十五歲,嫁人……這也太早了……再者,以如今沈家的門楣,他們許家怕是高攀不上的。 許長棟心下一驚,莫不是沈韜要讓許妙蕓做???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沈韜:岳父??!我就是想在您跟前刷一把好感度,您咋這么想我捏???我冤不冤? 許長棟:妙妙,此人心術不正,切勿被他騙去! 許妙蕓:爹爹說的是! 蘇蘇:小伙子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沈韜:切切……渣作者,話都是你說的?。?! ☆、005 夜里許妙蕓醒了。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見房里圓桌上點著的油燈,她的一顆心終于又平靜了下來。 雖然申城的人講究新派,但許家住的是中式的宅院,還沒有拉電線進來。 她在床上稍稍有了點動靜,蘇mama就挽了簾子進來,拉開帳子看見她額頭上沁出細細的汗珠來,心疼道:“小姐這一路上風霜勞頓,身子都虛了?!?/br> 許妙蕓機械的摸了摸額頭,上面冰冰涼的,自己的掌心也是冰冰涼的。她是真怕自己醒來的時候,又在沈公館那張歐式的大床上。 “mama,我餓了……”她方才睡的熟,錯過了晚飯的時辰。 蘇mama讓丫鬟打了熱水進來給她擦臉,遞了熱毛巾對她道:“老爺剛赴宴回來,正在正房用些點心,小姐是在這邊吃,還是去正房同老爺一起吃?” “那我起了去正房和父親一起吃?!?/br> 許妙蕓住在正房東廂,離那邊只隔著一道抄手游廊,況且她有些時日沒見到許長棟,心里想念的緊。 外面不知什么時候下了冷雨,淅淅瀝瀝的,秋意就更濃了。許妙蕓披了件大衣在身上,許長棟今日去了沈家,她心里有些害怕,若說沒有今早在碼頭的偶遇,她只當這一切和前世是如出一轍的,可如今偏偏就不一樣了,就像是有一張網,細細密密的籠了上來,讓她不自覺有些擔憂。 前世沉迷他的皮相,未嫁他之前,也曾期許過兩人琴瑟和諧、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的,哪里料到他會是那樣的衣冠禽獸,將她對他僅存的一絲好感都磨滅了。 …… 正房客廳里頭,馮氏和丫鬟們正將食盒里的點心拿出來放好。外頭的宴會都是難得的生意場,男人們哪有吃飽的時候。 許長棟換上了家常的袍子,馮氏給他泡了一壺茶遞過去,他對著壺嘴吸了一口,才抬頭問:“三丫頭回來了?這一次有沒有看上去懂事些?” “咱家的三丫頭哪里會有不懂事的時候?”許妙蕓一向是馮氏心尖尖上的rou,一句話都不忍心苛責的,只小聲道:“也只有你這狠心的爹,讓她去那么遠的地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 馮氏的話沒說完,鼻腔又酸了起來,只繼續道:“三丫頭倒是沒事,就是瞧著瘦了點,但人確實懂事多了?!?/br> 許長棟想起晚宴上沈韜跟他說的話,沉著臉不說話,外面丫鬟說三小姐來了,他抬起頭,看著自個兒的閨女從門外進來,外頭的夜風吹得她臉頰有些泛白,瞧著當真是瘦了一圈。 許妙蕓從小就出落的好,在蘇州的時候就是林家宅最水靈的小姑娘,許長棟這些年在上海灘有些人緣,也見了不少的名媛閨秀,但他私心里頭,只覺得自己的女兒是這里頭最出挑的。 可許妙蕓也有缺點,那就是膽子太小了,性子柔弱。這樣柔弱的女兒,若是嫁去了夫家,沒有自己的見識主意,將來必定是要吃虧的。所以許長棟這回才狠了心讓她去法國,在外頭多走動走動,見多識廣之后,性子也總會剛硬幾分。 “給父親請安?!?/br> 思緒間許妙蕓已經在他的面前站了片刻,馮氏見他愣神,納悶道:“方才還念叨著閨女,如今閨女來了,你也不讓她坐下?!?/br> 許長棟微微醒神,方朝著許妙蕓點了點頭:“三丫頭快坐下吧?!?/br> 他一個當父親的,沒理由不心疼自己的閨女,可如今到處都是新思潮,女性也是半邊天了,他們這些老式家庭里走出去的女人,終究會被人欺負的。 而那些識文斷字的名媛,嫁入豪門自不必說,還能在貴圈中交際,有時候女人之間交際了起來,比生意場上的男人更管用。然而這些……馮氏是幫不上自己的。好在他的眼光看的長遠,替兒子物色的兩個兒媳,都是很能放得開的人。 至于許妙蕓……她還小,還可以慢慢歷練。 馮氏給許妙蕓裝了一碗熱騰騰的紅棗桂圓粥,父女倆面對面的吃了起來。許長棟吃完,放下手里的勺子,他雖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