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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刀放下,娘親給你縫的繡裙呢?哪去了?怎不見你穿?” “我收著呢?!鼻昴系?,“好看,沒舍得穿?!?/br> “你喜歡嗎?” “喜歡?!?/br> “那娘再給你做啊?!?/br> 曲陵南乖乖地道:“好?!?/br> “再給你梳發辮,戴紅花兒,好么?” “……好?!?/br> “真是乖孩兒,你每日打點這些辛苦了,娘親給你唱個小曲,你好好地歇一歇,你累了,天黑了,乖孩兒要困覺了?!?/br> 曲陵南頓時覺得渾身有說不出的困倦,她慢慢坐下,抱著膝蓋,閉眼中似乎感受到娘親的手在頭頂輕輕摩挲。莫名的,她覺著鼻子發酸,滿心委屈,可說不上有什么好難過的,只有種模糊的感覺,似這一幕太美好,美好到不該如此出現。 輕搖籃,唱小曲,縫衣裳,梳小辮,戴紅花,多少年曲陵南都想這些事費時費力,太過無用,定然是因為如此,所以她生命中這樣的東西才會那么少,少到想起來只有寥寥幾件,且全然不是她所需。 比如小曲兒是有,只是娘親唱得荒腔走板,聽得樹林里鴉雀亂飛;比如縫衣裳也有,只是娘親給她做寬袖長裙,走沒兩步便得被樹杈絆倒,摔個狗啃泥;再比如,小辮也是梳的,只那多是她自家胡亂扎了扎,她頭發又黃又少,便是娘親再愛玩,也玩不出花樣。 紅花沒戴過,山野里有黃的,白的,粉的,紫的花,沒紅花。 那娘親怎會說紅花二字? 曲陵南猛然腦中打了個激靈醒來,她手中仍攥著那妖物的頭發,另一只手仍握著匕首,就在此時,那個酷似娘親的嗓音仍在腦子里響起,她在唱著一曲委婉動人的童謠: 蒼蒼黃天,茫茫下土, 凄凄鳩鳴,交交桑扈, 有懷一人,明發不寐, 輾轉反側,我心思之。 曲陵南眼眶瞬間濕潤,她娘親是愛唱這首曲兒,這也是小姑娘唯一會哼的一首調子??上粫鞍攵?,不曉得后半段,因她娘每唱必哭,僥幸若有不哭,那便是陷入呆滯的回憶中。 一股憤懣之氣自胸中升起,小姑娘曉得這是魜偶蛇惑人心智的本事,可她憤怒的是這東西死到臨頭,竟然還要窺探她內心,翻檢出這些便是她自己尋常也翻檢不得的回憶。這狗東西怎么敢? 它憑什么? 曲陵南大喝一聲,腹中那團火熱氣息瞬息達刀尖,匕首應聲而落,如削豆腐般扎入魜偶蛇的腦殼。小姑娘面無表情,一刀一刀狠狠地扎進去,魜偶蛇凄厲叫喚,奮力扭動,小姑娘卻始終閉緊雙眼,毫不動搖。到最后,她嫌匕首扎得不解氣,五指屈起成爪,猛吸一口氣,深深插入那怪物已然血rou模糊的腦子中,手一入腦,登時如入軟乎乎的豆腐一般,小姑娘將這魜偶蛇的腦子攪得七零八落,最后摸到一顆圓溜溜的珠子,她握住那顆珠子,將手抽出,翻身躍起,一腳踢向那怪物的身子。 她一腳又一腳揣著,幾乎要將渾身力氣都用盡,過來許久,忽而肩膀被一雙手握住,師傅的聲音溫和地道:“夠了,小南兒,它死了,夠了?!?/br> 曲陵南再踹了兩下,胸膛不住起伏,閉緊嘴唇一言不發。 她的臉被師傅抬起,孚琛的手溫暖而輕柔,片刻后,只聽一陣水聲響起,一股冰冷的水流就這樣澆到她臉上去。 曲陵南冷得哆嗦了一下,慢慢睜開眼,她師傅那張百看不厭的臉近在咫尺,目光中難得流露出真實的溫和。 “才剛于幻境中見著什么發這么大的火?” 曲陵南別過臉,她不想說。 “罷了,”孚琛也不追問,只是微微嘆了口氣,和聲道:“去洗個澡,打理下,身上傷哪了?” “肩膀?!鼻昴侠乱路o師傅看,“腫了,不曉得斷了骨頭沒?!?/br> 孚琛瞥了一眼,也沒嫌棄她臟,伸手替她將衣裳拉好,道:“青玄心法沖至二層,這等小傷便能自我療治?!?/br> 曲陵南要換往日,聽到這么占便宜的事定會高興一下,可今日小姑娘情緒低落,耷拉著腦袋,半響才呆呆地應了一聲。 她師傅搖搖頭,拿出一個小儲物袋遞給她道:“喏,別打蔫了,師傅給你好東西?!?/br> “這么小,可是裝糖丸?”曲陵南接過去,并未見有多欣喜,只是慣了哄師傅,勉強笑了笑。 孚琛不知為何,看不慣二愣子徒弟這么不活潑,他屈指敲了小姑娘腦袋一下,笑罵:“沒見識的小東西,你不會沒見過儲物袋吧?” 曲陵南老實地搖搖頭。 “小笨蛋啊,看好了,”孚琛親自打開那個袋子,指點她道:“在這注入神識就能打開,往后它就是你的,里頭我放了兩套干凈袍子,皆為下等法衣,是為師當年穿過的,你嫌棄???我還沒嫌棄你呢。這還有兩瓶練氣期輔助丹藥及下等辟谷丹,都是你師傅我當年的存貨,哦,對了,還有一把短劍,下品法器而已,不用太感謝我。你瞧見這個小鐲子沒有,這可是好東西,里頭有防御法陣一套,飛天遁地符一張,你往后記著,打不過就用這個逃跑,別跟今天似的打不過還往前沖,懂了嗎?” 曲陵南抬起頭,眼睛里淚水打轉,可拼命咽回去。 “又怎么啦?”孚琛不耐地問。 “師傅,嗚嗚,師傅,”曲陵南也不知自己為何突然便這么沒用地哭了,似乎拿著師傅給的東西,看著師傅好聲好氣跟自己說話,那些傷口更疼了,那些委屈更委屈了。 “行了行了,趕緊該干嘛干嘛去?!辨阼∠訍旱負]蒼蠅一樣趕她,“哭哭啼啼的丑態百出,小心為師再摔你屁股?!?/br> “哎,”曲陵南應了一聲,轉身走了幾步,忽而想起什么,蹬蹬又跑回來,伸出手,血污的小手掌中靜靜臥著一顆血紅的獸丹。 “師傅,給你補身子的,”曲陵南用力拿袖子擦擦臉,把臉擦得亂七八糟,可她看著孚琛的目光卻無比真摯,“我往后會多宰這些東西,師傅,你莫要憂心?!?/br> “我作甚要憂心?” 小姑娘認真對他說:“便是有朝一日,你老了病了走不動道了,我也會養你的?!?/br> ☆、第 20 章 曲陵南回自己呆的巖洞后,第一件事便是坐下了盤腿運功。 此處洞中鳥不生蛋,藥物一概全無,師傅雖在那,可曲陵南沒覺著這事跟他有干系,小姑涼心里覺著,師傅就如娘親一般,需被照料,而非反過來。 她現□上傷處不少,擦傷撞傷無數,而肩骨紅腫處更是疼得厲害。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