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
一件事吸去,她琢磨著那刀疤男子踹死了自己名義上的爹,那她要不要為爹報仇哇?似乎戲本上對殺父之仇都處理得相當嚴肅,用“不共戴天”這樣的詞形容。她問過人,不共戴天意為跟那仇人連頂著同一片天都不能夠,曲陵南抬起眼皮瞧了夜空一眼,確定了自己與刀疤男子是名符其實的戴了天了。 可聽起來,似乎自己的爹也做了什么對不住人家的事,一碼歸一碼,她不能攔著別人報仇。 兩件事攪和到一塊擰成麻花,這可如何是好? 曲陵南思忖了片刻沒想明白,她決定老實問一問身旁的年輕男子,這人雖看著自己眼光貪婪,似見著什么寶貝一般,然廢話甚多,瞧著也樂意跟自己搭話。曲陵南于是認真問:“他要報仇,于是殺了傅季和?” “那是自然,便是我師兄不要那女子,也由不得旁人如此羞辱于他?!蹦贻p男人搖頭晃腦地道。 曲陵南又問:“若旁人要為傅季和報仇,你師兄該不該死?” 年輕男子笑容一僵,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當真師兄的面說出“該死”二字。就在此時,刀疤男子轉臉冷冷盯了曲陵南一眼,尖聲道:“報仇?哈哈,你說得對,冤冤相報,沒完沒了,忒是麻煩,不若一了百了吧?!?/br> 他自懷里掏出幾張符箓,伸手一揮,符箓分四方團團圍住傅宅,再一聲巨響,四張符箓同時爆破,烈火炙炙,熊熊燃燒起來,頃刻間便將偌大一個傅宅吞入火焰當中。 “郝師兄!”年輕男子吃驚地道,“這,這,殺戮太盛,師尊恐會責難下來……” “傅季和為富不仁,天降雷火,與你我何干?”郝師兄的面容在火光中明滅不定,他臉上浮現一個猙獰的笑容,手捏法訣,一道火龍沖堂上新娘子的尸體直直撲去,率先將她的尸身吞噬入烈火當中。 郝師兄哈哈大笑,盯著那尸身,目光中卻有說不出的狠戾與悲傷,似在哀慟,卻又有說不出道不明的暢懷,曲陵南瞧得大惑不解,那笑聲分明比哭還難聽,她忍不住道:“莫要笑了?!?/br> 郝師兄笑聲一頓,面容陰沉,轉身拐杖一點,飛撲自曲陵南這,伸手一把將她自紙鶴背上拽了起來,反手鉗住她的咽喉。 “師兄,師兄,放下她,這可是咱們的寶貝……”年輕男子大急,待上前阻止又頗有顧慮,只得利誘道,“咱哥倆此后的靈石功法可得指望著她,就算不拿她換東西,養個幾年自己用也好??!” 郝師兄手一頓,將曲陵南丟到地上,冷冰冰地道:“聰明點就別再自尋死路!” 曲陵南咳嗽起來,她發現自己的手腳又能動了。 “走罷走罷?!蹦贻p男子將曲陵南拎起放回鶴背上,還好心替曲陵南拭去臉上的塵土,嘮嘮叨叨道:“瞧這小臉臟的,好好的,十分模樣都只剩三分了?!?/br> “師弟莫非心疼了?”郝師兄語氣尖酸刻薄,“這可了不得,此女尚在稚齡,便能如此惑人心智,我瞧著那點好處還是別要了,早早捏死她,省得你日后還要為她所累?!?/br> 年輕男子笑臉撐不下去了,沉聲道:“郝師兄,愚弟皆是為你我日后打算,你雖天資出眾,卻因情所害,修行滯于練氣期,遲遲未能筑基,我又天資愚鈍,莫說筑基,便是練氣期高層,此生窮盡所能也不知能達到否。修真界以實力為尊,你我這樣的,若再不攢點籌碼,難不成要當小師妹第二么?師兄向來對我關照有加,我心中敬你若長兄,絕無旁心,你若要如此疑我,愚弟二話不說,親手殺了這小丫頭便是?!?/br> 他抽出背上長劍,便要刺下,郝師兄情不自禁道:“住手?!?/br> 年輕男子收了劍。 “是我錯了,張師弟,”郝師兄長長嘆了口氣,苦笑了道,“我才剛急怒攻心,口不擇言,師弟莫怪?!?/br> 年輕男子又將笑臉堆上,道:“豈敢豈敢?!?/br> 郝師兄似乎還想說什么,但終究還是嘆息一聲,點了拐杖躍上鶴背,念了咒語,頃刻間紙鶴負著他直上云霄,不見蹤影。 年輕男子抬頭瞧了他師兄飛得不見蹤影,笑嘻嘻道:“死鴨子嘴硬,還說我心軟,也不知誰心軟,我若不搶先殺了那娘們,只怕她三言兩語,你又要被她迷得暈頭轉向?!?/br> “這才叫色令智昏?!彼麚u頭妝模作樣對曲陵南道,“瞧見沒,學著點啊小東西,若你有幸能平安長大,記著,女人這張臉能給你帶來莫大的好處,別白白浪費了老天給你的好東西喲?!?/br> “不懂咧?!鼻昴侠蠈嵉?,“我娘美得緊,我爹還不照樣不要她?!?/br> “那是你娘蠢?!蹦贻p男子嗤之以鼻,“瞧見我那師妹沒,你覺得她好看嗎?” “沒我娘好看?!鼻昴系?。 “可就是她,仗著三分姿色,能讓我郝師兄那樣的內門弟子為她日思夜想,走火入魔,連家傳的寶鼎都拱手贈佳人??上@頭一毀容貌,身余殘疾,修為進階無望,那頭師妹便撇下他另尋出路……” “錯了嗎?”曲陵南不解地問,“你師兄于她而言,已無用處了啊?!?/br> “喲,”年輕男子驚奇地道,“你這小東西天生的冷情冷心啊,不錯不錯,這樣好,這樣我將你帶走,無論未來如何,是死是活,我也可無良心負擔?!?/br> “良心負擔是什么?” “就是啊,一個人做慣了壞事,突然難保想當回好人?!?/br> “哦,就是想殺一個人,后來又不殺了嗎?” “此解猶可?!?/br> 曲陵南回想自己下山來的事,原本是來殺爹,不知為何又不想殺,因不想殺,差點又被他殺了,這事繞來繞去,實質與她娘哭來哭去沒甚區別。她皺了眉頭,對自己不太滿意,下結論道,“還是心智不堅?!?/br> 年輕男子哈哈大笑,摸了摸她的頭發,將曲陵南背朝上放好,自己也坐到鶴背上,口念法訣,紙鶴頓時騰空而起,高入云霄,曲陵南面朝下只覺得又是眩暈又是驚奇,那熊熊燃燒的傅府頃刻間成為小小一簇火焰,似乎還能見著四下滅火的人流紛紛涌至,一個個小得猶若螻蟻,她忽而有些領會為何那個新娘子,這兩個會法術的人,會如此倨傲了。 天地之間,似乎有種宏大而肅穆的大道,但凡能窺其一二之人,皆能傲視凡塵,馳騁萬物之間。 曲陵南就算此刻只是背朝下飛,卻也感到疾風掠過臉頰的刺痛,有種豁然開朗暢快。 似乎,除去一日三餐,奔波勞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蠅營狗茍不知何時生,不知何時死,人有另外的活法。 這種活法,她雖年紀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