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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父親坐在地上,口唇潰爛,嘴角帶血。 “爹,你怎么了!”她過去,一把扶住垂死之人。 顧司藥一看見她,苦笑了聲,“我這是死了,魂靈兒都見著剛下世的女兒了?!?/br> “爹爹,你渾說些什么 ,女兒沒死,你也沒有死?!?/br> 顧司藥十分驚訝,“你……你竟然沒死?” 顧庶妃點點頭,“太子府作惡,女兒詐死,只想他們露出馬腳,爹爹你又何必為虎作倀?!?/br> 顧司藥嘆了口氣,“都怪我糊涂,上了他們的賊船,如今他們卸磨殺驢,也想要我的老命了?!?/br> “爹爹你這是……” “是中了百草枯的毒,太子妃不懂茶水會降低藥性,否則這會子我早沒命了?!?/br> “爹爹精通醫術,既然知道是中的百草枯的毒,可有解藥?” 顧司藥搖搖頭,“百草枯無藥可治,若大量服用必死無疑?!?/br> “太子妃真夠狠毒的?!?/br> 顧司藥掙扎著撕下大片中衣,用顫抖的手指和著口吐的鮮血寫下血書,將自己勾結太子、太子妃密謀陷害王妃,失敗后又試圖殺顧庶妃抵罪,事后太子妃給了自己萬兩銀票又殺人滅口一事寫得清清楚楚,末了,按上手印畫押。 顧司藥耗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銀票和血書一起交給顧庶妃,“拿上它們……”還沒有說完,便氣絕身亡。 顧庶妃來至牡丹院,將血書和銀票一并交給傾城。 傾城一見,罵道:“太子府果真心狠手毒,做盡傷天害理之事!咱們速去將證據交給王爺,讓王爺拿到御前去參太子!” 顧庶妃點頭,同傾城一起往五福軒而來。 王爺正在書房同宋先生研習書法。 說起這宋老先生,乃是當今有名的書法家,當初顧庶妃剛剛嫁入楚王府之時,十分得寵,楚王見她酷愛書法,便專門請了宋老先生來教習。后來顧庶妃失寵,楚王很少再同她一起臨摹寫字,一時手癢了,便直接同宋老先生一起切磋。 傾城道:“王爺,妾身有要事相商?!比缓罂戳艘谎鬯卫舷壬?。 宋老先生忙行禮告退。 “慢,”王爺阻攔道,“宋老先生向來忠厚,口風嚴謹,什么重要之事,還必得他回避,說來即可?!闭f著,又興致勃勃地與之談論名帖,“你看,這王右君的字,外表雍容大氣,似靈鵝一般,內里又清雅、飄逸,與丹頂鶴相仿,怪不得他癡迷于鵝、丹頂鶴了?!?/br> 傾城著急又無奈,只得把那片血書呈上,“王爺請過目?!?/br> 宋老先生與王爺談論書法正在興頭上,瞥了一眼血書上的字體,驚詫道:“哎呀,顧庶妃的字越發的長進了,如今模仿顧司藥的筆體竟然這般相似,若非是老夫在場,旁人定然看不出真偽來,要知道,老夫可是當今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筆跡鑒定名家?!?/br> 傾城和顧庶妃十分不解,顧庶妃橫了他一眼,“你胡說些什么,這就是我爹爹親手所寫?!?/br> 傾城也道:“宋老先生,素日見你忠厚老實,從不多嘴多舌,言談間頗有分寸,今日竟是吃醉了酒不成,怎么這般胡言起來,這手書分明是顧司藥親手所寫,何來的顧庶妃偽造!” 宋老先生果然迂腐,不關注那血書內容,只在筆跡上較真,“老夫活到這般年紀,別的事上一事無成,被人罵成書呆子,可呆也有呆的好,譬如這筆跡鑒定之事,沒出現過一次失誤,這手書要不是顧庶妃模仿他爹寫的,老夫就倒著從這屋里走出去!” 傾城和顧庶妃氣得花容失色,這老夫子,這會子跑這來賣什么瘋! “王爺,這血書確實是顧司藥親手所寫,妾身親眼所見!”傾城急赤白臉道。 王爺看了一遍血書內容,不動聲色道:“想必顧司藥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br> 顧庶妃道:“爹爹已然離世,太子府好狠的心!” “你們好算計!”王爺忽然將手中狼毫筆一擲。 傾城和顧庶妃皆嚇了一跳。 王爺雙眸如炬,逼視著傾城,“你私自放走佘青君,急于彌補過失,便與顧庶妃合謀,害死顧司藥,又偽造了這份血書來呈給本王,幸虧有宋老先生在此,否則本王若是拿了這份血書到御前去參奏太子,倘若被發現是偽造的,豈不是要搭上本王性命!” 傾城睜大一雙水杏大眼,“王爺,你竟然如此不相信妾身?” 王爺與她雙眸對視,或許存了一絲疑惑,轉過身來沖宋老先生道:“宋老先生,本王再問你一遍,你確定這份血書上的字體,是顧庶妃模仿顧司藥所作嗎?” 宋老先生禮道:“王爺,老夫敢以人頭擔保,此必為顧庶妃偽造?!?/br> 王爺玉面冰冷,雙眸如黑色的冰川,“王妃與顧庶妃偽造血書,欺瞞本王,即日起發往花房為奴,無事不得踏出楚王府半步?!?/br> 傾城與顧庶妃來至花房旁的廡房的時候,春蘭、夏竹、秋菊、冬梅四個丫環在外面伏身相迎,面帶一絲喜色。 傾城嬌嗔道:“我又遭貶,你們幾個,倒像是遇上什么喜事似的?!?/br> 四個丫環相視一笑,春蘭道:“天下哪有不吵嘴的夫妻,說句僭越的話,王妃只當這里是娘家,回來小住幾日,又順便探探親,可不是喜事一樁嗎?” 一句話說得傾城也笑了。 到里間安置下來,夏竹道:“王爺和王妃天天在牡丹院里一處伴著,如今使性子動氣,也不肯將王妃發往別處去,偏發到這花房里來,他又是天天往這花房里來的,看來王爺,是一日也離不了王妃的?!?/br> 秋菊道:“這‘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苦,可不是咱們這樣的女兒家們能懂的?!?/br> 冬梅道:“咱們幾個和這花房,不過是與那攪蜂蜜的棒子相仿,是專供人家調情用的?!?/br> 傾城面紅過耳,如趙粉。原本陰郁的心境,也開朗了許多。 第二日早上,用過早膳,傾城、顧庶妃同四個丫環一起來至花房。 已是冬天,花房里上了地龍,溫暖無比。四季花卉不分季節,依然開放。 四個丫環沖顧庶妃道:“庶妃,王妃就交給您侍奉了,奴婢們趕著侍弄這些花兒?!?/br> 顧庶妃點點頭。 四個丫環忙去了。 顧庶妃為傾城沏上一壺西湖龍井茶,然后也在幾旁的蒲團上坐了,陪傾城一起吃茶。 傾城有些魂不守舍,腦子里想著,王爺一會子來了,還會和上次一樣,裝得冷冰冰的,給自己點小顏色嗎? 都說男人是個小孩子,想來不假,她已經見慣這一套了。 等他性子耍夠了,火消了,她是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的,憑什么平白地讓她受了這么大的冤枉? 巳時已到,四個丫環立于門的兩旁等候王爺駕臨。 傾城和顧庶妃也站在門前候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