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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不是入了他的眼的話,那么無論艷羨還是妒忌都管他去死。易丞藝或許應該向上帝燒三炷高香大謝其恩,他因為那張十五年后的人像素描,挑起了嚴謹且高傲的安德森·林恩的興趣。然而還是那句,管他去死。易丞藝被易大剛按著肩膀坐在家里的客廳,安德森坐在對面,旁邊還有幾位看上去長的都一樣毫無辨識度的中年外國人。有一個易丞藝認得出來,那是安德森的管家弗里曼,大約三四十來歲,氣質穩重妥帖,帶著金絲眼鏡,乍一看給人一種溫和卻精明內斂的感覺。至于其他人,或許就是那些個家庭教師了。“祝接下來的同學相處愉快,師兄?!卑驳律钢讣廨p觸著,放在腿上,明明是一張正太臉,卻硬是與傻乎乎軟嘟嘟多吃多睡很可愛完全扯不上半點關系,反倒是跟十年后的禁欲撲克臉氣質如出一轍般的完美契合。易丞藝面無表情的輕哼了一聲,感受到身后易大剛施加在肩膀上的力道驟然變成千斤頂,易丞藝不得不安分了下來,強忍著肩膀上的重量,閉上嘴巴不再有任何表示。“我只能先教你說好英語,或者是找人教你說好英語,如果翻譯老師的上課內容給你聽,這很麻煩,你最好乖一點?!?/br>就像是在用威脅的語氣哄騙逼迫一個小孩子,易丞藝已經無奈到了極點,但是迫于他爹的壓力,他只能聽著,安德森如果是想用開拓眼界這一點來改變易丞藝的想法,那他就錯了,因為易丞藝并不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相反,他的思維活躍程度不亞于廣袤的宇宙太空,否則那么多極富張力與創造力的絢爛畫面也不可能會在他手中誕生。“請隨意,只要不畫畫我任你擺布就行了?!币棕┧囃嶂^揪起一小縷微翹的發絲繞著指尖隨意旋轉,送上門的高質量教育他沒理由不接受,更何況對方還借他爹的手來強迫他,本來還存有一絲好像在扮豬吃老虎的愧疚感一時間煙消云散。“你只是還意識不到自己的天賦,當你真正發現并著手開拓了的話,就不會這么說了?!?/br>“真不知道你在期待著些什么,這種相當于完全收不到任何回報的投資,只會使遲早恍然大悟的你失望透頂?!?/br>“我相信我的眼光?!?/br>“我相信你的判斷失誤?!?/br>易丞藝明明各方面都屈人一等,但是在某些時候他身上流露出的氣質卻讓人不得不重新開始審視這個十一歲的小少年。“拭目以待你的天分會讓我失望到哪種地步?!?/br>“就是明明買了串鞭炮最后卻發現那居然是一串啞炮的地步?!币棕┧嚁[了擺手,對自己淡然的不屑一顧簡直窩囊的讓人生恨。安德森似乎沒有被影響,他伸手支住了下巴,另一只手有節奏地叩擊著自己的腿,目空一切目中無人,好像在說你易丞藝怎么樣都與我沒有多大的關系。其實這一點讓易丞藝有點郁悶,或許是前世那個男人給他的影響太深遠的緣故,哪怕是易丞藝再怎么冷淡不待見,那個人也從來都不會將他示于外人的那套倨傲冰冷高不可攀的形象用在易丞藝的身上,現在想想那時的安德森似乎是給了他幾乎完全包容的特權。突然有點惡寒,易丞藝心里別扭,果然還是現在這樣的安德森比較正常。今天或許是最后一天的清閑日子,易丞藝不是叛逆少年,就算不畫畫,他也得為自己日后的出路開始做打算。關于易丞藝的教學問題由那個各項全能的管家來與易大剛交涉,大兒子跟著安德森混以后說不定也能有點出息這點讓易大剛興奮不已,他只是聽著,發表意見時也只是不住的點頭說好。易丞藝有點累,他回到房間,倒頭趴在了床上。窗戶上掛著的小窗簾被窗外的風吹起,溫柔的穿堂風安撫著他有點焦慮的心情,卸下了所有的顧慮和煩悶,很快就沉沉的睡了。夢境來的很快,易丞藝忘記了重生,也忘記了自己不再畫畫的決定,他坐在曾經就讀的高中的畫室里,休息日的時候,除了坐在窗邊畫畫的安德森,周圍沒有其他人。他就在易丞藝旁邊不遠處,雖然有窗簾擋光,但是還是有一絲夏日午后明耀的陽光在從縫隙中漏了出來,畫室里是有些空曠陰冷的,那點點金色的光暈跳躍在安德森專注且微垂的睫毛上時,仿佛一抹濃厚而溫暖的光明被緩慢的暈開,水天一色般明澈的藍色眸子就像古老詩歌中記錄著只存在于遠方那美好而清越的禮頌。易丞藝的手臂有點酸脹,而且背差點直不起來,他走遠一點打量著自己的畫面,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后放下了鉛筆。指背和小拇指旁邊的那片皮膚黑的幾乎有些反光,他想走到安德森旁邊看他在畫什么,結果那個人卻突然站了起來,然后將一張素描紙夾在了畫板上,這樣一來已經塑造成型的畫面就被遮掩住了。對上安德森平靜的視線,易丞藝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時胃傳來的一點痛感讓他找到了話題,從早上到下午,安德森都一直坐在那里和他一起畫畫,直到現在兩人都還沒有吃午飯。“要不要去吃點東西?或者我幫你帶一份?”有的時候安德森畫畫總是不讓易丞藝看,不知道他到底在畫什么東西,或者是因為畫的不盡如人意也不一定,安德森是個喜歡只將自己好的一面展現出來的人,至于成功之前必須要遭遇的失敗和挫折,他的處理方式是關上房門自己完全接受并且耐心研究。“一起去吃吧?!彼牧伺氖?,漂亮的手指上也染上了黑灰色的鉛灰,只是比起易丞藝那幾乎是用手指邊抹邊上細調子的污染程度,安德森這只可以算是小巫見大巫,當然和他自己的控制也脫不開關系。在水龍頭底下沖完手,易丞藝順便洗了把臉,安德森站在一邊看著他,上了高中后他的身量突然躥高,歐美人骨架結構的優勢使得他看上去趨于成熟,易丞藝的少年時代雖然也很有看頭,但是他從來就沒有在意過自己的那張臉,其實他有時候盯盯鏡子覺得自己長得好像也不差,而且好幾次美術展上他的作品都拿到過獎,在學校也算是小有名氣,但是每次他總是看著安德森不斷的收到口中所謂“煩不勝煩的sao擾”信件和禮物,而他高中三年來連一封情書都沒有收到過。這些都不是關鍵,主要是安德森完美的總是能無時無刻不打擊著一個心智和年齡都尚未成熟的少年。抹掉臉上的水,易丞藝想抬起襯衫袖子擦干臉,安德森抓住了他抬起的手臂,接著一塊質地柔軟的東西輕輕地壓上他的額頭以及側臉。易丞藝下意識的側過頭去抓住那塊東西,在碰到安德森的手指和那塊手帕的時候,視線不經意間的擦過,那個人眼底的那溫柔仿佛是某種東西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