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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斐又看了他一眼:“啊,嚇到你了?”李枳把手收回來,匆匆道:“沒有,沒有,不至于?!?/br>黃煜斐沒再說話,只是瞥了一眼斑馬線上闖紅燈的幾個行人,待他們徹底走過,才從容地踩上油門。李枳想起來,昨天夜里路過這條大街的時候,自己應該是靠在黃煜斐身上,而他并沒有把他推開。當時李枳就有這樣一種感覺——托著他的不是車,是朵云,他坐在云上,飄過澳門街頭的霓虹,什么都是捉摸不定的?,F在這感覺又回到了他身上。正當他神游天外,黃煜斐卻忽然皺眉,整了整大衣領子,解開里面深灰色襯衫的兩個紐扣。“風好大,我開空調?!彼@樣說。“你到底是冷還是熱?!崩铊讍?。“都有一些?!?/br>李枳聽得不明所以,緊繃繃地坐著,挑雞蛋仔紅豆醬多的地方咬,卻見黃煜斐合上敞篷扭開音箱,放起了郭德綱跟于謙的那段經典的。李枳差點噎住——這人問過他怎么練普通話,當時隨便扯了個多聽相聲,他還當真了?黃煜斐道:“有時候聽不懂在笑什么?!?/br>“多聽聽就好了,你也可以試試別的相聲演員。一些老派的說話比較清楚,慢條斯理的,笑點也要通俗直接一些?!?/br>“好呀,我回去查一下,不懂的地方可能需要問你?!?/br>“隨時聯系就好,不是加了我微信嗎?!?/br>“是啊,要麻煩李先生咯?!?/br>黃煜斐果然又恢復了那種得體客氣的狀態,李枳悻悻地懊惱起來:是因為發覺自己太開不起玩笑了嗎?本以為黃煜斐不會再說什么了,但他顯然又猜錯。那段很快放完了,之后的觀眾鼓掌倒是錄了挺長一截。黃煜斐在這掌聲中突然開口:“雞蛋仔蠻好吃,果然西灣那家正宗?!?/br>畢竟待會兒還要一起吃大排檔,李枳為了顯得不那么無趣,也開始沒話找話:“是啊,我在北京也吃過,感覺比這個膩很多……剛才是說排了半小時的隊嗎?謝謝你?!?/br>“是翔仔跑的腿,”黃煜斐目不斜視,卻又朝他偏過頭來:“再喂我一塊,好嗎?”“什么?”黃煜斐一臉純良,卻仿佛命令般道:“快一點,涼掉就會不好吃?!?/br>李枳被他給看愣了,脫線地想:這家伙……不會真的不是直的吧?剛才是在試探我?這想法弄得他一個激靈,等反應過來已經按照他剛才說的做了,李枳只得抬著手腕干巴巴地解釋:“臟,我咬過了?!?/br>“不管你摸過還是咬過,”黃煜斐笑,“再來喂我,我都不會覺得臟的?!?/br>李枳的腦袋瓜子又開始嘰里咕嚕地混亂。他想:李枳,你快給我打住,就算不是直的,他這種人和你又會有什么關系?他是誰,你又是誰呢。最后只蹦出句:“為什么?”“因為我不會覺得自己喜歡的人臟啊?!?/br>李枳舉著雞蛋仔的手再次僵在黃煜斐嘴邊,像凍住一樣。你他媽的在說什么啊。這么輕易說出口的到底是什么?喜歡?大哥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好嗎?長了這么一張合人口味的好臉,還仿佛心無雜念地跟一個幼稚膚淺的傻逼基佬開這種惡俗玩笑,是很讓人困擾很缺德的好嗎?但李枳也沒在怕的。這回他就當作沒聽見。黃煜斐當然不知道他怎么想他。他又一次那樣輕松地把李枳手里的雞蛋仔咬到了嘴里,還招呼人把手放下。有那么幾秒鐘他在看李枳,鼻息離他的關節那么近,可肌膚還是沒有任何接觸;就像有那么幾秒鐘李枳覺得他幾乎要把自己的指尖含在嘴里了,可又立刻清醒過來,只能硬邦邦地把手插回兜里,盯著儀表盤的深藍背光,放緩語速給他解釋郭德綱老是掛在嘴邊的那句“要了親命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前面的澳氹大橋燈光刺眼,而海面黝黑。這就起始于李枳十九歲的、算不上美好的故事。第01章事情要從前一天晚上說起。李枳當時有點呼吸不暢。有個年輕男人靠在隔壁的空賭桌上,優哉游哉盯著他看了好久,至少十分鐘。咱倆認識嗎?李枳不止一次側過頭看他,卻見那人每回都毫不避諱地迎上他的眼神,甚至還會有意無意地露出一點笑意,忽深忽淺的,好像有什么話要說。大哥你誰呀。還是把眼前事先弄好再說吧,李枳被他盯得頭腦發脹,只得把口罩又往鼻梁處提了提,不再扭頭和他對眼,專心處理手里的一副好牌——想把好牌打爛已經夠讓他費心的了,李枳可沒什么工夫對付一個素不相識的怪人——盡管他長得確實不錯。而且完全是他喜歡的類型。李枳自認為不是個只會看臉的膚淺之人,至于為什么要強調那哥們長得不錯,因為確實存在這樣一種眼睛,當它露骨地上下把你瞧了個遍時,你可以說那眼神是有重量的,好像能在不動聲色之中把你的思維都給鎮住,非常地蠻不講理。當這雙眼睛偏巧屬于一個穿著純黑高領衫的高挑帥哥時,其威力簡直翻番。并且他還目中含笑,很自信的樣子???,再翻一番。不和他對視根本沒用好吧,不去對視反而更覺得被無形中看了個遍。李枳這樣想著,強忍扭頭的沖動,緊盯牌桌對面一臉便秘模樣的落魄中年男子,等著他出倒數第二輪牌。可他的心思實則已經飛出去一多半。他無厘頭地想:比起那些慣有的形容眼睛迷人的詞匯,例如“眼眸深邃”“目若寒潭”,現如今這哥們的直白目光顯然殺傷力更大。所以說,到底為什么要這樣盯著人看??!李枳被自己呼出的熱氣悶得臉蛋發燙,也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弄得沒法靜心,只得盡量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最后一輪紙牌按在紅絲絨桌面上。他又想:難道這人是賭場的人,我故意出錯牌被發現了?賭場也不帶連人怎么出牌都管的吧,我又不是在使老千,更不是在坑人,我在精準扶貧。還有一種可能,賭場通常不允許這種沒有荷官看著的私賭,畢竟占著人家賭桌給自己賺錢的事不怎么合規矩,也容易出些貓膩。所以李枳在瘸腿男同意跟他來一局之后,特意挑了個不起眼的桌位,想避開耳目。他很清楚雖然這種娛樂旅游性質居多的非專業賭場管得不嚴,但工作人員仍然有權制止并驅逐他們。這下就說通了,那哥們一直盯著這邊,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卻聽對面瘸腿男咧嘴笑道:“嘿嘿,小老鄉,你剛才出的可太不明智啊,我要翻盤咯?!?/br>“那恭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