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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罢戮终陂_會,不過他已經和我說了。久仰葉先生大名,免貴姓李,叫我小李就行啦?!崩钚〗阈θ轁M面,點頭鞠躬,主動同葉衛新握手,右手涂著裸色指甲油,胸口的鉑金吊墜波光粼粼。官場上的稱呼從來沒有“副”這個字,所以盡管章強只是個財政局的二把手,李小姐仍恭恭敬敬地稱他“章局”。“呀,這位是您的兒子吧,真俊。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崩钚〗愣紫律?,輕輕揉了揉葉燃的腦袋。葉燃只覺一陣香氣撲面而來,像極了春天田野的氣息,馥郁又干凈。他暈乎乎道:“我叫葉燃,今年六歲了?!?/br>李小姐捂著嘴咯咯笑起來,道:“小朋友真乖”并請葉家父子隨意坐,便轉身從書柜的架子上拿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罐,里邊有花花綠綠的糖果。她打開蓋子,準備遞給葉燃,不料手一打滑,玻璃罐摔在茶幾上,糖果撒了一地。李小姐細細地小聲驚叫了一聲,對幫忙收拾糖果的葉燃道了一句“謝謝你呀?!?/br>葉衛新道:“上次看望章局,沒見到李小姐?!?/br>李小姐收拾完糖罐,道:“上周才調來章局辦公室,不怪葉先生認不得我?!?/br>葉衛新喝了口李小姐方才泡的茶,道:“這茶泡得釅,對我胃口。章局同我一起讀書的時候也喜歡喝?!?/br>李小姐道:“章局昨天特地叮囑我,今天來的是拜把子兄弟,對您要慎重再慎重,怠慢您就是怠慢章局他自己?!?/br>葉衛新道:“章局這倒見外了,最近神龍不見首尾,也不知忙什么,倒是忘了還有我這個拜把子兄弟?!?/br>李小姐道:“這事說機密也不算機密,沒章局指示,我卻是不敢說的?!?/br>葉衛新笑道:“上個禮拜去新疆,得了一塊好玉,做手鐲配李小姐的耳環剛好?!?/br>李小姐捂嘴笑道:“哎呀,葉先生真叫我為難了?!?/br>葉衛新道:“算了,第一次見面就為難李小姐,是我不該?!?/br>李小姐傾身捏了捏葉燃的小臉,笑道:“我是喜歡給別人行方便的。葉先生又是章局的好兄弟,這個方便更應該行的?!?/br>李小姐道:“郭縣長被自己老婆舉報,上頭今天派人來調查。這縣城呀快變天啦?!?/br>葉衛新是知道縣長郭勇的。他出身不好,父親被打成地主,隔三差五挨□□,掛著個牌子游街。郭父也算是個小少爺,如今豬狗不如,哪受得了這等屈辱。他本來就有胃病,加上心情又不好,吃什么吐什么。郭父后來胃被切掉三分之二,還得挨□□。有一回□□,說他解放前幫偽政府搬過槍,郭父拒不承認,被吊在房梁上抽打,反復吊起放下,慘叫聲從撕心裂肺漸漸到幾不可聞。直到雞鳴,□□大會方才散場。隔了一天的清晨,郭家人發現郭父吊死在自家后院的屋檐下。郭勇口才好,善于察言觀色,為人處事十分圓滑。譬如某次主動給領導添茶倒水,領導奇道:“小伙子眼力不錯,這不透明的保溫杯,你是怎么知道我需要添水的?!惫碌溃骸澳鷦偛哦吮雍人?,杯子比開始傾斜得厲害,我就想著您杯子里的水一定不多了?!鳖I導覺得此人心細,稍加提攜,日后必然大有可為,于是原本只是小科員的郭勇很快得到提拔,仕途漸漸步入正軌。這郭勇,年紀輕輕仕途卻形勢大好,自己不免有些飄飄然。他原是有妻子的——郭父死后,郭家日子過得愈發慘淡,到了婚配年紀,因為成分不好,郭勇談對象成了老大難,只得討了楊灣村一名新喪的寡婦做老婆。這寡婦死去的丈夫是村里有名的混混,時常喝高了參與群架,也曾被人誤傷,最多腦袋縫上幾針。這天卻不走運丟了小命。寡婦與丈夫感情不深,并不傷心,歡歡喜喜嫁給郭勇。哪知結婚沒幾個月,郭勇被辦公室的小秘書迷得神魂顛倒,時常夜不歸宿,竟是跟小秘書做了一對野鴛鴦。這事原本輪不上寡婦知道的,便是知道了,她也奈何不了郭勇。差錯就出在這小秘書身上,她使了一招仙人跳,向上頭舉報郭勇性sao擾,將了郭勇一軍。這事自然而然叫寡婦給知道了,她氣得親自給小秘書作證,說郭勇不老實,作風有問題,不是個為民服務的料,叫郭勇坐實了職場性sao擾的罪名。那個年頭被貼了作風問題的標簽,這便是斷了一輩子升官的念想了。郭勇丟了官帽子,這風光的人生便劃了終止符。從前逢年過節,送禮的能從家門口排到鎮上,如今失了勢,門可羅雀,冷清極了,不時還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個中心酸只有郭勇夫婦知曉了。郭勇成日里悶頭買醉,氣自家婆娘不曉得審時度勢,幾句話葬送了自己的錦繡前程。那寡婦之前正在氣頭上,如今氣消了,冷靜下來,發覺沒了丈夫的官帽子,不但少了送禮的拍馬屁的,自個出去辦事也碰了不少壁,時日長久,她心里更是懊悔得不行,只一張嘴還強撐著罷。此是后話。郭勇被換,葉衛新是歡迎的,這位前縣長是有些酸儒的心理,頗有些瞧不起葉衛新這些農民的后代,膽子也不夠大,改革的手腳甩不開來,實在不是能帶領吳圩發家致富的人選。葉衛新聯手章強,巴結上了新來的縣長,在鎮上以低價拿了地皮,貸款辦了五金廠,日子雖不算大富大貴,倒也過得豐衣足食,此間過程就不贅述了。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第一更~有沒有朋友看呀,冒個泡唄~第4章第三章北風盡,春燕歸,田埂上開出不知名的花骨朵兒,暖風拂過淙淙流經葉家村的長河,河邊的柳樹抽出今年第一條枝芽。這日天色卻并不好,雨絲密密綿綿,霧蒙蒙的。葉衛新為了拿單子去了寶雞出差,家里只杜潔瑛和葉燃母子二人,隔夜的米飯兌上水,往灶臺上一燒,撒幾片青菜葉,就是早飯了。杜潔瑛從碗櫥里拿出自家腌制的白蘿卜干,用筷子撿了些到碗里,拌了些麻油,權當下飯菜。蘿卜干裝在玻璃罐子里,切成中等粗的條狀,上頭撒了芝麻五香粉。葉燃捏著湯匙,埋頭小口小口嚼米粒。他其實吃不慣這稀飯,會悶酸水,但杜潔瑛也沒時間另做早飯,他便跟著一起吃了。“等會我去塘邊捶衣服,你一個人在家,小心煤氣灶。外頭有人敲門也不要理的,我自己帶了鑰匙?!倍艥嶇攘讼★?,邊擦嘴邊吩咐。葉燃點點頭,杜潔瑛愛憐地摸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葉燃記憶里的父親,不善言辭,逢人皆是樂呵呵,像個仁心的彌勒佛。鄰里四舍,若是缺了哪樣物件,或是需搭把手的,找葉老三支會一聲,就成了。父親是最善心的。而母親——母親是美麗的。某日傍晚吃過飯,他因口渴摸到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