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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br>顧溟愣了半晌,怔怔地反問,“怎么可能呢?”“學長,我喜歡你?!?/br>“閉嘴!”顧溟壓抑著激動而顫抖的聲音,“我已經搞砸過一段關系了!”“我知道?!?/br>季池低眉順眼的模樣竟然讓顧溟一時間發不了脾氣,“你知道個什么?”“沒人習慣孑然一身,也沒人真的喜歡孤獨?!?/br>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很多時候是靠著互相幫助、扶持來得以變得親近,可是顧溟不明白這個道理。“我跟他很像嗎?”顧溟的一只手背上隆起青筋,“你能不能不要說這些我聽不懂的話了?”“學長,我又不是傻瓜?!奔境靥痤^,“可不可以讓我留在你身邊?可不可以不要一聲不響地消失了?哪怕只是讓我來分擔你的痛苦?哪怕……讓我活在別人的影子里……我也可以保護你啊……”這話似曾相識,堅定又溫柔,顧溟心里咯噔一聲,巴不得落荒而逃。季池一雙漆黑的眼睛里盛滿真誠,無論是誰,一旦對上這對眸子,都無法質疑這話的真實性,好像連顧溟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于季池的親近并不是毫無緣由的。為什么沒有早點發現呢?他就不該這樣接受季池的善意,他就應該早一點把他推開才對,他這種注定會把事情搞砸的人,不配擁有這樣的溫柔。過了許久,顧溟伸出兩只手,捂在臉上,他的聲音穿透過手掌,聽起來失真又悲傷,“對不起,是我讓你抱有幻想?!?/br>季池對于他的答復毫不意外,歪著頭問,“為什么要道歉?”“因為我拖累了你?!?/br>“學長對我最為親近,何來拖累一說?”顧溟頭垂地很低,不知道是在害怕面對季池,還是面對自己,“愛人之前,得先愛自己,不要做這么掉價的事情。況且我不值得你這樣,”他疲憊地重復道,“我不值得?!?/br>這不是好人卡,季池明白,顧溟不是在推脫、婉辭,而是發自內心地認為自己不值得。隔著那層厚重的自卑的外殼,季池望塵莫及,“那你很愛自己嗎?”“……嗯?!?/br>“騙人?!?/br>顧溟老是改不了這個毛病,一旦有人想要觸碰他的禁區就總是想要逃避,可撒謊技巧又差得不的了。這好像已經變成了他的應激反應,顧溟習慣了把自己的期望值降得很低,習慣把話說的很死、很決,他給自己建起自我保護的堡壘,好像如果在警鈴響起前把人隔離開來,就永遠都不會有人受傷害。說實話吧,說一次實話又怎么樣呢?這意味著他要自揭傷疤,要暴露脆弱,顧溟很緊張,很不舒服,心臟咚咚地跳個不停,有些語無倫次,“我知道我性格是什么樣的,冷漠、沒有人情味——我知道大家都是怎么想的。但是很不幸的是,我就是這樣的人,我不值得被你喜歡?!?/br>“不是這樣的?!?/br>顧溟苦笑出聲,“到頭來說真話也沒人信了?!?/br>這場意外的重逢參雜了太多的多愁善感,顧溟滿心自責,季池卻止不住得心疼,他很想幫幫顧溟,很想讓他開心起來,可心結不在他這里,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能為力。季池一時間憎恨著這位不知名的人物,一方面又忍不住羨慕他,他既是顧溟的軟肋,又是銳利的刀刃。沉默被無限延長,顧溟扶著額頭,頭垂得更低了,白皙的手指穿過柔軟的黑發,暗暗地收緊,揪著頭發,扯著頭皮,顧溟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你們就這么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曠工嗎?”這句玩味話突兀又刺骨,如同黑夜里突現一道驚天閃電,一瞬間擊中顧溟的神經。顧溟猛然抬起頭,全身的寒毛都一根根地豎了起來。36.顧燁自顧自地走到顧溟身旁坐下,伸展腿腳,另一只手臂自然地架到了他的身后。顧溟本能地抬眼看向季池,季池卻誤會了他的恐懼,沖他笑了笑,眉眼間卻滿是失落,好像在說,我知道了,學長。那只放在顧溟背后的手慢慢地撫摸上他的脖子,手指緩緩撫摸過膚色的膏藥。“最近很累嗎?”見顧溟不說話,顧燁用指甲輕輕地撥弄著膏藥的邊緣,頗有一把撕下的趨勢。顧溟抓著他的手拿下去,低聲答應道,“嗯,最近頸椎不太舒服?!?/br>顧燁得寸進尺地再次伸出手,擱在顧溟的肩膀上,手指指背故意摩挲著他耳后的皮膚。顧溟被他這么一摸,雞皮疙瘩直起。“聊什么呢?聊得這么熱烈?”顧燁側著頭問。“老朋友了?!鳖欎樾奶脛×?,臉色發白,“敘舊而已,我們馬上就回公司?!?/br>“著什么急?翹班而已,我又不會怪你,不如給我介紹一下?”顧燁笑瞇瞇地看向季池,“老朋友了?”“您好,我叫季池,我跟學長是大學里認識的?!奔境卣酒鹕硐胍c顧燁握手。“哦……”顧燁臉上掛著笑,懶洋洋地望著季池,大半個身體卻仍然陷在沙發里,根本沒有與他握手的意思。季池笑了笑,收回右手,坐了回去。顧溟暗暗調整著呼吸,鎮靜地問道,“你怎么過來了?”“我啊……”顧燁故作思考了兩秒,說,“路過而已?!彼兆☆欎橐恢皇站o的拳頭,“怎么,不希望我過來嗎?”大概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太過于奇怪,顧溟緊張得太過于明顯,季池問顧燁,“請問您是?”從顧燁進門到現在,顧溟終于轉頭看向他,眼里參雜著恐懼的意味。顧燁一眼就讀出他的求救信號,顧溟是在害怕季池知道他們是兄弟關系,他有些火大,恨不得當下把顧溟拖到衛生間里,好好地幫他回憶一下,他們都做過什么不正當的事。然而顧燁只是在腦海里幻想了一下這種場景,以及可能導致的并不美滿的結果,他看到顧溟右耳上的那顆精致的耳釘,耐著性子回答道,“你的老板,”然后揚了揚下巴,指向顧溟,“和他的戀人?!?/br>顧溟眼前發黑,終究什么也沒說。季池以為他默認了,抿了抿嘴唇,說道,“我跟學長是室友,他那個時候……”顧燁打斷了他,“我認識他可比他認識你久多了?!?/br>所以還輪不到你在這里多嘴。光是顧溟與季池親近這件事情就足夠讓顧燁感到無比焦慮,但正是因為親近,顧燁沒法在顧溟在場的時候按著季池的腦袋揍他。讓他更加暴躁的原因,追根究底是因為顧溟剛離家的那四年里,顧升藏他藏得緊,顧燁得不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而季池區區一個外人,能夠跟顧溟住在一起,比他還要了解,比他還要更近,如同一人獨占的特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