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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的歡慶耗盡了人們的精力,黎明前的營地沉浸在黑甜的靜謐中。軍營西外側的草坡上,一名等待交接的哨兵困倦地點著下巴,為保持清醒,他張大嘴巴用力打了個哈欠,沒察覺身后的枯草中正慢慢浮起一道黑影,恰似一條覓食的大蛇昂起了頭顱。背心一疼,那可憐的哨兵還未合攏的嘴撐成了碩大的口字,再也無法關閉,身體瞬間爬滿黑斑,像被一群漆黑的毒蟲吞沒吸干,眼珠也焦黑干枯。黑影跨過尸體,追風游魂般閃入營內,悄無聲息掐滅十余盞生、命、之、光,從容來到王帳前。遼國和北漢出了大價錢收購帳中人的人頭,可他的主人并不想浪費一顆有用的棋子,談判后迫使買家讓步,同意用一條胳膊或腿腳代替人頭,達到恐嚇報復的目的。真麻煩,干嘛不直接殺掉呢?殺人比傷人輕松多了。黑影掀開氈簾,大搖大擺進帳,牛油燈上火神的精靈翩翩起舞,黑暗只能不甘地窩在角落里,新奇觀望著與它們屬性相投的來客。黑影走向床榻,數步后察覺異常。榻上橫著枕頭堆積出的人形,是嘲弄亦是接風。忽然,帳外一朵朵火光連珠竄起,帳簾大開,走進三位長身少年,居中那個臉上纏滿白布,只露出一雙精光奕奕的眼睛。之前商榮由三胡聯想到緊那奴,懷疑他會走出幕后實施迫害,趙霽照他的指示向郭榮進言,請其提防刺客夜襲。郭榮納諫時委任他和陶三春設伏緝捕刺客,事實證明,擔心絕非多余,他們穩坐釣臺,等來了一條大魚。商榮原先推測行刺者是緊那奴,可眼前這人體形比提婆濕還高大,肥頭大耳,須發濃密,怎么看都不像當年那個干癟枯瘦的“禿怪”。照外面那些哨兵的死狀來看,此人的“血煞功”已登峰造極,他究竟是何許人也?第167章身世迷霧之重生趙霽仗劍逼近一步,喝問:“賊人,報上名來!”刺客五官肥大,嘴角歪斜時更像獰笑的妖魔,猛地疾竄而上,蒲扇大的右手似鐵耙扇到。趙霽見他指尖環繞一絲絲絨毛般的黑氣,進招時突然向外怒張形成一團流動的毒煙,連忙施展“逍遙流云步”,長絮飄風地朝后飛退。刺客貼身追襲,雙臂吐招如云,幻起漫天爪影,粘著他的衣角沖出王帳,四周的兵士見狀上前支援,凡被毒煙撩中的瞬間都成黑色干尸。頃刻又有十數條人命如柴薪焚化,趙霽急命眾人退后,商榮、陶三春趕來,三人以犄角之勢包圍刺客,各自嚴陣以待。只聽薛云湊近高喊:“三春,這賊人剛才使的是里的‘尸焰爪’,那些黑煙是尸氣,千萬得躲開!”刺客聽他識得自己的招數,凝神端詳幾眼,問道:“你是薛云嗎?怎么變成這副鬼樣子了?”薛云瞧著刺客全然陌生,警惕道:“你是什么人?這邪功是誰人傳授的?”刺客大笑三聲:“不怪你眼拙,我已再世為人,現在的模樣即便親生父母也認不出了?!?/br>商榮聽這話里有玄機,質問:“你和緊那奴是什么關系?”刺客目光忽閃,略微訝然道:“你是哪里來的小子,如何知道你爺爺的名字?”他供認身份,商榮愈感驚詫,薛云搶先驚呼:“你胡說,緊那奴的相貌聲音我還記得清清楚楚,你絕不是他!”刺客不緊不慢輕笑:“二十五年前琵琶山下,你打壞柳笑梅的蠱壇,弄死她養了一年的靈血蠱,事后怕受責罰偷拿你舅媽的金手鐲送給我兄弟二人,求我們替你保密。這件事也還沒忘吧?”薛云少年時常與緊那奴、提婆濕兄弟倆玩耍,屢遭敲詐勒索,這件事是只有三人才知曉的隱秘,足以當做證明身份的憑據。薛云再度審視此人,對方從頭到腳沒有一絲地方與緊那奴相似,聲音也差別明顯,用自然變化和易容術都解釋不通。“你真是緊那奴?怎么完全變樣了?”刺客笑而不答,商榮向眾人分析:“當年緊那奴受重傷,只剩下上半截身體,被諸天教神醫嫁接在提婆濕背上,兄弟倆連體生存。等到提婆濕被捕,緊那奴已不知去向,此人自稱緊那奴,那腰上該留有切割的痕跡,否則就是冒充的?!?/br>這些話也是在試探刺客,當真引起他的注意,追問:“你為何知道得這么清楚?你也是諸天教的人?”“不是,可是提婆濕被捕時,我就在現場,親眼看到他背上分割留下的疤痕?!?/br>刺客好似冰水淋頭,厲聲問:“你叫什么名字?”商榮不能在周國官兵面前暴露身份,趙霽默契接話:“當時我也在場,提婆濕還是我一劍刺倒的?!?/br>刺客兇睛一定,暴怒之余,渾身上下竄起戰栗的喜悅。“原來你就是害死我弟弟的兇手,你是不是叫趙霽?”趙霽沉住氣,冷靜點頭:“正是,你呢?真是緊那奴?下半截身體是不滅宗替你接上去的么?”不滅宗網絡了莫松這樣的神醫,換頭術都能成功實施,想必也能為緊那奴嫁接一半下肢。然而刺客jian笑搖頭:“這具驅殼是完整的,我學會了重生秘法,這身體是從一個強壯的契丹人那里搶來的?!?/br>原來他剛才說的“再世為人”是這個意思。言論詭譎,實難令人置信,雖然自古就有“奪舍”、“附體”的傳說,但歷來都被有識之士嗤之為謬論。道教認為人有三魂七魄,附形之靈為魄,附氣之神為魂,若生前不能成仙,主管身體的魄會陰解,魂流向冥國,每個人的體魄各有差異,因此魂主無法寄宿于他人的軀殼中。佛教也主張人死后魂魄失去記憶墜入六道輪回,除非成佛,否則不能再以原來的思想居留塵世,借尸還魂也就無從談起。假如刺客所言非虛,豈不等于推翻了上千年的宗教理論,證實怪力亂神之說?商榮不肯輕信,駁斥道:“你休得妖言惑眾,七年前你在益州盜殺幼童,我曾與你兄弟二人正面交戰,你若真是緊那奴就說說那日的情形!”刺客不屑道:“你不信又有何干?我也不知道這重生術的奧秘究竟為何,反正我就是靠它重生了,只不過重生以后喪失了一部分記憶,益州那段經歷全忘光了?!?/br>薛云對商榮說:“他大概真是緊那奴,小時候的事我從沒告訴過外人,而且早在十幾年前就離開諸天教,他就算調查過緊那奴的情況,也不可能了解得這么細致?!?/br>趙霽亦贊同他的見解:“我看也是,緊那奴是諸天教的叛徒,不滅宗的爪牙,江湖上太多人想殺他,冒充他落不著半點好處啊?!?/br>他說話時稍一分神,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