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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無旁人,鷹佐見到他,開門見山道:“她被劫走了!” 謝珩微露詫色,皺了皺眉,“是傅姑娘?何時的事?” “三日前?!柄椬舳⒅x珩,“太子不知情?” “近日瑣事頗多,倒未留意?!敝x珩揉著眉心,帶出稍許調侃,“王子對她那般重視,應是安排了重兵看守。云中城里,誰敢如此大膽?” 鷹佐嗤笑,“是西胡在途中劫走。我的人來報,當時是貴國的土匪與西胡人勾結?!?/br> 謝珩哦了一聲,道:“自從虎陽關大敗,境內盜匪四起,叫王子見笑?!?/br> 鷹佐冷哼,“太子打算坐視不理?” “實不相瞞,而今的情勢,我朝自顧尚且不暇,連王子要的東西都拿不出,哪還有余力剿匪?”謝珩瞧著鷹佐,覺出其中的懷疑,遂道:“王子既指名要傅伽羅過去,自然知她身世。傅家與我有仇怨,高家更有殺親之仇,我朝皇上對他兩家只欲殺之而后快。先前我力保傅伽羅,只是為踐行諾言,如今她已是王子的人,我無意費力救她?!?/br> 他全然事不關己的模樣,令鷹佐將信將疑。 片刻沉默,謝珩又道:“西胡如此緊追不舍,難道這傅伽羅當真有過人之處?” “無非容貌過人而已?!柄椬袅r回答,繼而笑道:“說起來那可真是個尤物,長得漂亮,又軟又香,抱在懷里銷魂蝕骨,跟旁的女人截然不同?!彼鲑\心虛,作勢低頭整理衣衫,并未留意到謝珩陡然轉為陰沉的目光。 屋內片刻安靜,鷹佐似覺尷尬,又笑向謝珩道:“太子對她感興趣了?” “虎陽關外的事我無暇顧及。美人之恩,王子消受就好?!敝x珩冷聲。 漆黑的鐵扇緩緩扣著檀木桌,他看向鷹佐時目光如鷲,絲毫不掩飾其中挑釁,“議和的事拖了數日,于你我都非好事。我朝皇上英明,起用了數名大將,他們眼見家國落難,群情激動,數度滋擾王子,連我也難以牽制。西胡連番生事,敢從王子手中搶人,顯然有恃無恐。奉勸王子,見好就收?!?/br> 鷹佐冷嗤,眼色卻愈晦暗。 傅伽羅被劫走,固然令他震怒,西胡與南夏土匪勾結的事,更令他心驚。 這番打交道,鷹佐只覺謝珩此人心機深沉,人在云中城不動聲色,千百里外的謀劃卻令人心驚。蒙旭的威脅不得不防,若謝珩借著傅伽羅為引子,當真暗中與西胡合謀對付北涼,那可大事不妙。 他陰陰笑了兩聲,“我也想收手,可太子給的條件,算得上好?” “原先的數額上,我愿再加兩成?!苯┏侄嗳蘸?,謝珩終于松口,“王子意下如何?” 鷹佐微怔,盯著謝珩的眼睛。 片刻后,他緩緩露出笑意。 * 三月廿八日,僵持許久的和談終于結束。 鷹佐率軍撤離的當日,謝珩粗略安排了云中城善后的事,留下韓荀在此,便動身回京。 汶北被侵占了十二州城,其中官員或在戰事中身亡,或被沖散下落不明,這些時日他已安排人專門往各處查問,待奏報送入京城,皇上自會有所安排。 蒙旭也重歸都督之位,率兵鎮守在虎陽關。 北地圍困暫解,京城之中情勢依舊不容樂觀,內憂外患之下,謝珩歸心似箭。 和談的事塵埃落定,他對彭程等人也沒了耐心,命余下官員在東宮兩隊侍衛的護送下乘車馬回京,他只帶了戰青和五名親衛,飛騎出了云中城。 汶水之南,聽到北涼撤軍的百姓們歡呼不止,先前的沉悶一掃而盡,街市巷陌漸漸恢復了生機。道旁的柳樹早已郁郁蔥蔥,遠近山巒黛青連綿,連岫云野風都增了意境??v然京城中依舊殺機暗藏,謝珩縱馬馳過時,依舊渾身松快,馬蹄輕疾。 數日之后,進入靈州境內。 此處離汶水已遠,畢竟未受戰事侵擾,街市間更顯熱鬧。 謝珩未露太子身份,沿途只以行客裝束用飯投宿,特意騎馬穿靈州城而過,瞧見百姓安居,頗覺欣慰。 出城向南,疾馳將近兩個時辰,郊野間水山相繞,農田青蔥。起伏疊嶂的山巒之間,有一座碧云峰聳入云霄,陡峭的山勢如刀削斧劈。 峰下有處莊院,是靈州前任刺史躬耕田園之處。 謝珩催馬馳去,穿過綠樹掩映的小道,經過成片的農田花圃,終抵院門前。 繁茂葳蕤的紫藤架下,院門虛掩。 謝珩當先進去,走過松柏環繞的的卵石小徑,就見一方太湖石在水間秀絕而立,池邊站著的三人聽見動靜,齊往這邊瞧過來。 須花白的老者身穿布衣,手中是修理花枝的大剪刀,旁邊杜鴻嘉身姿筆直,窈窕少女則站在他的身側,雙靨含笑,秋波顧盼。 比起在云中城時的愁苦憂慮,她雙眉舒展,唇角微翹,鬢邊一縷青絲垂落在肩頭,耳邊紅珠如滴,襯著膩白的肌膚,陽光下柔和悅目。玉白對襟半袖下,海棠紅的襦裙隨風微蕩,亭亭立在水邊,如在畫中。 謝珩的目光不由逗留,舉步上前,就見她跟在杜鴻嘉身后盈盈行禮。 “拜見太子殿下?!?/br> 三人齊聲問候罷,伽羅眼中盛笑,軟聲道:“多謝殿下救命之恩?!?/br> “當日殿下曾說,以女子議和是我輩的恥辱。所以云中城外,殿下冒險營救傅伽羅時,微臣并未多言勸諫??扇缃袂閯莘置?,鷹佐索要傅伽羅是為私事,與國事無關,殿下為何還要費盡周折救她?這般舉動,得不償失??!”韓荀痛心疾,“殿下難道忘了她的身份!” “傅家之女,高家外孫,時刻未忘?!敝x珩道。 “殿下還記得!昨日微臣入宮面見皇上,聽說那日宮宴,皇上曾為傅家的事責備殿下。臣雖愚魯,卻也知道天家威嚴不容侵犯,傅家當年跋扈,高家更是害死了信王!宮城內外,皇上、貴妃、公主,乃至惠王府的舊臣,誰不對高家恨之入骨。殿下如此行事,置信王于何地,置皇上于何地?若皇上得知此事,父子之間,豈不平添齟齬?” 他曾是信王謝珅的恩師,痛失愛徒后深為懷恨,情緒便格外激動。 謝珩知他心情,雙手扶他坐在旁邊椅中,緩聲道:“先生之意,我都明白。高家殺兄之仇,我時刻未忘。但傅伽羅畢竟與此事無關,不該苛責?!?/br> “殿下!微臣……” “先生向來是非分明?!敝x珩打斷他,“當日皇兄遇害,先生痛心,說皇權相爭,太上皇即便深恨父皇,也不該拿子侄出氣。恩怨皆有其主,不可牽累旁人。如今易地而處,我固然深恨高家,卻與傅伽羅何干?” 韓荀啞口無言。 他看著謝珩,想說天家威儀與旁人不同,卻又覺難以辯駁。 半晌,他才站起身,道:“殿下命微臣打探傅良紹的消息,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