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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尾竟生出細細的紋路,同緊蹙的劍眉一樣,早沒了記憶中意氣飛揚的弧度,他有著旁人羨慕的挺直的鼻梁,可下沉的嘴角兩旁那深深的法令紋卻像是鐫刻在古樹上的年輪紋,深刻到無法抹去,只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還同過去一樣,出奇的晶亮凌厲,像是夜空中的寒星,明亮,干凈,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長安?!彼鋈粡堥_嘴唇,說道。 長安的瞳孔一暗,黑色的裙褲布料在她的指尖迅速變形收縮。 “連長,你說啥?啥長安?”石虎不明所以,四處看了看,詫異問道。 “我說,她叫長安?!边B長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落在石虎的耳朵里,卻是山崩海嘯般的震撼。 石虎瞪著一雙牛眼,直勾勾地盯著身側悶聲不響的長安,舌頭打彎,磕磕巴巴地說:“你……你……你就是龍……龍建集團的……女魔……魔……” 那個字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不敢說。 借他十個膽兒他也不敢說。 反而是長安偏了頭,主動微笑著問他:“怎么不說了,石虎?” 石虎冒了一脊背的冷汗,他哈哈訕笑著向連長求救,可發送出去的電波根本無人理會,人家根本沒看他,“我……我是說……說你是女……女魔……魔……啊,對了!女模特!” 這一刻的石虎真想賞自己一顆甜棗,沒想到戰友口中缺根筋的石虎也有腦子靈光的一天。 “你看你這身高,這氣質,不做模特就虧了!”石虎歡快地笑著。 看到長安也在微笑,他笑得更歡實了。 可撐得久了卻覺臉上僵硬,而對方的笑容像是夏日里的陽光,熾烈烈的,明晃晃的,照得人無處遁形。 石虎的眼睛忽然疼得要命,可心更虛,他不安地搓了搓手,小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說你是女魔……魔……” “女魔頭?!遍L安語氣淡淡地接道。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前陣子你們項目部的人到營區慰問,我偶然聽到他們說起過你,他們說,說你是個殘忍冷血,冷酷無情的女魔頭,說你為了趕工期不顧非洲雇工的死活……可今天見到你,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辈恢獮槭裁?,石虎覺得面前的長安和別人口中所說的毒辣陰險的職場女魔頭是兩個人,反而,因為長安剛才在叢林里所表現出來的干脆利索的行事風格,令他和戰友們刮目相看。 反正,得知長安就是龍建集團的女魔頭后,石虎是不大相信的,他不信長安會那么壞。 “她這人就是這樣!冷酷,自私,無情,殘忍?;⒆幽阋蜒劬Σ亮烈稽c,這樣才能看清某些人的真面目?!卑肷螣o聲的連長忽然接過話去。 “嚴臻!”長安忍不住叫道。 石虎張大嘴,看著長安,想問她怎么知道連長的名字,可話到嘴邊,又自動縮了回去。 再笨的人也能看出面前的一對男女可不是什么戲文里唱的桃花林里初相遇!而載員艙里滋滋啦啦爆開的火花,明明演繹的就是一出高山流水今相逢的戲碼。 短短一瞬,石虎的腦子里電光火石般閃過無數個念頭,洶涌而來的好奇心幾乎就要cao控他的言行,可最終,他明智地選擇沉默,并且扯下頭頂藍盔,重重地扣在自己臉上。 此刻面無表情的嚴臻,深邃的瞳仁里暗藏著令人懼怕的力量,他盯著長安,嘴角一沉,勾出一抹嘲諷的冷笑,“你還記得我?” 長安的表情明顯怔愣了一下,仿佛嚴臻問了一個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 荏苒冬春謝,寒暑忽流易。 她還記得嗎,記得她的生命里曾停駐過一個叫嚴臻的軍人。 她看著嚴臻,看著他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思緒如故鄉五月雄厚渾濁的烈風,裹挾著記憶的痕跡漫卷而來…… 正文 第四章 朔陽 2001年5月7日。 豫西小城朔陽市迎來了五月的第二個工作周。 老城西的福壽街,是一片占地頗廣的老舊街區。站在地勢較高的地段,不用費力,就能望見矗立在黃河岸邊的唐代磚塔。 朔陽因黃河大壩而聞名,而福壽街上的居民,大多是工程局的退休職工。上世紀六十年代,為了國家的水電事業,他們在這方熱土盡情揮灑著青春和汗水,如今,這些為朔陽城市發展立下汗馬功勞的耄耋老人偏居城市一隅,享受著悠閑的晚年時光。 工程局六區家屬院,位于福壽街的街南,一共五幢樓房。六區家屬院住的是六分局的職工,所以又被當地人親切地稱為六局院。 清晨六點多,天剛亮,六局院三棟一單元東戶的廚房里已經傳出鏗鏗鏘鏘的響聲。 “老長,你能不能快點!班車就快來了!”面容清秀的蔣春秀卸下圍裙,指著墻上的鐘表,催促飯桌前正彎腰給兒子卷餅的愛人長道廉。 她和愛人是六分局的職工,長道廉是技術工人,而蔣春秀是倉庫保管員,六分局目前正在朔陽的一個貧困縣施工,由于當地道路狀況惡劣,他們只能兩天回一次家,照顧正在上高中的兒女。 長道廉瞅了一眼表針,“時間還來得及,我給安安再卷個餅!她啊,現在正是關鍵時期,營養一定要跟上!春秀,你給安安盛碗粥,用勺子攪著,涼得快!”長道廉手忙腳亂地卷了個雞蛋餅,手指不小心黏上菜汁,干脆塞嘴里吮了幾下。 “嗤!”旁邊傳出不和諧的聲音。 長道廉劍眉一揚,在一臉嫌棄的長寧腦袋上輕輕胡了一巴掌,笑道:“咋,寧寧,吃你姐醋啦!” 十八歲的長寧梗著脖子,朝一邊躲,“誰吃她醋了!我是嫌棄你用蘸過唾沫的手給我們卷餅!” 看到長道廉豎起眉毛,長寧歪著頭,繼續小聲嘟噥,“一點都不講衛生,還是當大人的呢!” 長道廉氣笑了。 誰規定大人就不能吮手指了。 他一邊卸下圍裙,一邊用力揉了揉兒子柔軟的頭發,“你這臭小子!小時候你在飯桌上拉屎,還是我給你收拾的呢!” 長寧哼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辯解說:“你是我的法定監護人,你不收拾誰收拾!” “嘿!你這小子……”長道廉作勢要理論,卻被一位美麗的少女挽住胳膊,“爸,您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