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小童這才把因為害怕黑暗而縮在陸半懷里的腦袋伸出來。

李氏夫婦早已嚇壞，縮在一團顫抖著身子，李夫人更是發瘋似的叫嚷著。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兩位可是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

李四已是驚恐萬分，滿臉是汗，嘴唇不停地顫抖著。

陸半繼續說道：“小童有一乞兒玩伴，名叫小花蝶，與其同歲，時常共同玩鬧，后被童母買走，成了童的貼身丫頭，卻在母子二人被賣之后，不知去向，兩位可知人在何處？”

李四猛地抬頭，瞪大了雙眼看著陸半，然后突然將李夫人推開，一手指著她：“都是她！是這臭娘兒們干的！不關我的事！人是她殺的！是她殺的！”

李夫人咬住了下唇，驚恐地看了一眼陸半，僵硬地搖著頭，顫抖的雙手抓不住娃兒，娃兒滾落在地面，她渾身一抖，站起了身，雙手抽搐著，小聲說著：“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丫頭咬我，我才……我才……”

“小丫頭那禁得住你那一砸？”陸半打斷了李夫人的話，將小童從膝上放下，走到李夫人面前，“今日我帶童來了斷因果，那丫頭的尸骨在哪里？”

看到陸半靠近，面相竟突如羅剎鬼，李夫人被嚇得癱倒在地上，已經呈癲狂狀，說不出話。

李四見她這般，立刻說道：“在后院……埋在后院黃花叢旁……”

就在這個時候，后院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啪！啪！啪！”

像是踢毽子的聲音。

幾聲之后，一個空靈的女娃聲響起：“大花鼓兒，楊花扇兒，一個毽子踢兩半兒，里拐外拐，八仙過海，九十九，一百?！?/br>
李四和李夫人都安靜了下來，臉色煞白地死盯著通往后院的柴門。

小童聽到這個聲音，立刻打開柴門跑了出去，欣喜地喊道：“小花蝶！是你嗎？”

外面下著細雨，陸半走出用袖子遮擋在小童的腦袋上，院子角落有一簇黃花叢，散發著光亮，一個渾身發著螢光的小女孩正在踢著毽子，見到小童出來之后，便停下了動作。

“童少爺，你回來了?！毙』ǖЧЬ淳吹亟o小童行了一禮。

小童開心地跑上去要抱她，可是卻被陸半拽住，小童哀怨地瞪了陸半一眼，回頭去看小花蝶時，發現小花蝶身上的光亮正在飄散。

小童雖然搞不清為什么會這樣，但是他知道小花蝶正在消失。

“童少爺，小花蝶終于等到你回來了，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br>
“小花蝶……”小花蝶從小就在街頭行乞，小童見她可憐，便與她做了朋友，后來母親買了她讓她做小童的貼身丫頭，小童一直把她當做了親meimei，與她十分要好，走哪都要帶著她，除了那一次……

小童七歲那年，小童的娘舅李四登門拜訪，帶著小童的母親出了門，小童覺得奇怪，就想著偷跟出去看看，當時小花蝶也要跟著，小童便讓小花蝶在家等他，他很快就回來。

沒想到小童娘舅李四迷暈了母親，將他母親送上了一個馬車，而小童也被人發現，就這樣被自己的娘舅賣給了人販子，這一走，再也沒見過自己母親，也沒有回過這個家……

可憐小花蝶也被李氏夫婦害死，冤魂不散，一直等候著小童的回來。

“童少爺，小花蝶要走了……”

“走？去哪？你不可以走啊……”小童慌張的不行，害怕小花蝶在他眼前消失。

“小花蝶很開心，能夠遇到童少爺，如果有來世，小花蝶還想……”

“小花蝶，時間到了?！标懓氪驍嗔诵』ǖ脑?，梆子聲又不知從哪兒響起，小花蝶的身體已經變得透明，小花蝶流出了眼淚，靜靜地看著小童，陸半貼在小童耳邊輕聲說道，“童，跟她告別吧，讓她無牽無掛地上路吧?！?/br>
熒光已經飄散，小花蝶的身體已經殘破了，小童這才扯開嗓子喊著：“小花蝶——你要開開心心的——”

小花蝶得到了滿足，瞇眼笑了起來，很快這里便沒有了動靜，小童垂著頭，抽泣著，然后轉身抱住了陸半大聲哭了起來。

陸半摸著小童的腦袋，溫柔地說著：“了斷了這因果，她來世一定會好好的?！?/br>
小童緊緊抓著陸半的衣服，哽咽著：“她真的會過得好么？”

“會的，肯定會的?！标懓氚矒嶂⊥?，冷眼掃向在門口看著的李氏夫婦，“那么這邊也該了結一下了?！?/br>
兩聲悲烈的慘叫撕裂長空，陸半抱著小童，用外袍蓋著他的身子，從屋子走出，將屋子的門關上，站在街道正中，雙眼平視著遠方。

輕笑著說道：“鬼門已開……”

街道上陰風陣陣，各家各戶的門窗都被拍得叮當響，丞相府接到了宮里來的火種，整個宅院都亮了起來，卻有一個黑影從屋頂上翻過，縱身一躍，消失在黑暗之中。

而那黑暗的長街盡頭，一點燈火亮起，那打更的老漢點亮了手中的燈籠，一步一步從黑影中走出，站在丞相府門前，凝望兩盞大燈籠下許久。

又是一陣怪異的冷風，燈籠周圍飄起了一些奇怪的磷火，打更的老漢小心地輕撫著燈籠，似是說了什么，然后轉身離開，又走上了那黑長的街道。

那黑暗的盡頭，似有女子哭泣，又似有孩童嬉笑。

一聲老人長嘆聲，隨之梆聲響起。

“咚！——咚！咚！”

“大鬼小鬼排排坐——”

☆、第四章四更，過街，無常到

夜雨不斷，陰風作怪，城里郊外到處都有窸窸窣窣的怪聲，沒有安眠的人都躲在被窩不敢作聲，只有那打更的老漢在街上游走。

這個老漢八十多歲了，已經在這兒做了幾十多年的更夫，日落而作，日出而息，家家戶戶沒人不知道他，連那些大黃狗見著他都只搖尾巴不叫喚。

可是今夜，貓兒見了老漢便弓腰發出詭異的叫聲，阿狗見著老漢便夾著尾巴縮了腦袋。

老漢提著燈籠，走在這無人的街道，燈籠的火竟呈現青綠色，所到之處，皆有陰風相伴，老漢敲梆三聲，再次吆喝了一聲。

“大鬼小鬼排排坐——”

就這樣與陸半和小童正面相迎。

老漢走到了他們二人的面前，陸半也停下了腳步。小童心有恐懼，不敢看老漢的模樣，緊緊抓著陸半的手臂縮在身后。

老漢提燈照了一下陸半的臉，又照了一下小童的臉，對他們二人微微俯首，隨后與他們擦身而過。

陸半淡淡一笑，一把將小童抱起，走在街道正中。

老漢走過之后，小童才發現老漢提燈走過的地方，竟然拖著長長的熒火，漂浮著串成了長線，忽然聽到了鈴兒聲，兩個怪物一蹦一跳地朝這邊行來，這兩個怪物都是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