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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 避也不是個理,見他心里又不舒服,俞雅轉念想出個損招來:“阿言,幫我去隔壁請下戴星?!?/br> 于是楊培宇懷揣著內心的激動進門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他心心念念的人正立在客廳中看畫——那攤在茶幾上的畫極其眼熟,熟悉到他的心上一咯噔,陡然生出很多不好的念頭來。 他怔得站原地都停頓了好幾秒,禁不住苦笑:“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俞雅在觀賞的恰是兆水八相第八幅畫。昨日爭它爭得差點頭破血流,他怎么可能不認得。這畫昨日被別人拍走,他雖然沒從張濤得知那個包廂的主人是誰,但后來也知道俞雅并不在那個包廂……本來覺得就是個意外,但現在看這畫出現在這里……既意想不到,又著實有點懊悔,倘若昨日不想那么多,堅持到底…… 好吧,其實心里已經很清楚結果,可就是不甘心啊。他并不蠢,也沒像別人所說的被愛情沖昏頭腦,他自始至終都知道自己是在單戀,他沒任何希望,但就是不甘啊。 俞雅還沒開口,楊培宇已經被深深打擊了一番。 “許久未見?!彼届o道。 楊培宇嘴巴干澀,想說的話說不出來,到最后也還是只能苦笑:“許久未見啊?!?/br> 她還是舊時模樣——或者隨著時光的流逝,那種經年累月越發濃郁的韻味與魅力更加厚重。與她處在一個空間里的事實,就連呼吸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褻瀆了對方,再頂天立地的人都控制不住要卑微下來吧。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話語縈回在唇舌間,就是說不出口。 金融商圈唇槍舌劍的風度翩翩此刻消隱無蹤,他仍還像是十多年前那個忐忑不安的毛頭小子,在心儀的對象面前滿懷歡喜又笨嘴笨舌。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聽到手指扣在門上的聲音,回過頭,某張熟悉的娃娃臉笑吟吟立在那:“云師,我老板……呦,是你呀?!币姷剿篑R上又轉了話題。 楊培宇茫然了片刻,忽然想到什么,又被打擊了一番。 “你怎么在這?”戴星興致勃勃地問。 我還想問你為什么在這呢!楊培宇臉色發白,但無言以對。 戴星雖然不知道這里面的八卦,但看到眼前人的反應也就大致猜到了緣由,同樣也明白這時候又把自己叫過來的原因是啥。笑得更歡快,裝無辜地擠兌了一番,充分保證刺激到對方的所有神經。 ——他直到回到自己的套間,還笑個沒完。 他老板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戴星笑嘻嘻道:“原來云師也有棘手的事呀?!?/br> 說來也真是心酸,驚艷的對象是個奶奶級別的人物就算了,后來才知道那就是云門的云師……嗯,真心酸。 戴星絮絮叨叨說了一通之后,發現老板根本沒理自己,摸著下巴嘆了口氣:“欸,好歹是救過您兩次的恩人呀?!?/br> 第39章 黃昏戀人09 坐在沙發上自顧自放空的人終于抬起頭看他, 在這樣冷峻又漠然的眼神中戴星臉上竟然還能掛住笑,顯然對此適應良好。 戴星在他老板面前沒大沒小慣了,能叫人毛骨悚然瑟瑟發抖的丁先生在他面前跟個普通老頭也沒什么兩樣。雖說年越發長后喜怒無常莫名其妙的次數多了點,難以預料不可理喻的時候也常有出現,但只要不怕他,擱在一邊順毛擼自然就能好起來。 “可惜的是, 云師怕是自己都不知道曾幫過您吧?!贝餍切Σ[瞇道。 丁季棠有仇必報, 有恩必酬。然而他也有做不到的事。承了一個人的情兩回, 甚至還是性命攸關死里逃生的大恩, 卻偏偏難以報答, 這也不能不說是個遺憾了。 戴星在自家老板掂量與考究的視線中還維持著十分的淡定, 語氣閑懶又輕松, 就像是說著今日天氣如何亦或是午飯該吃些什么之類的話語,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么石破天驚。整個人從表情到眼神都毫無破綻。 丁先生平靜地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戴星毫不意外會聽到這樣的問題, 然后他唇角的弧度就拉得更加明顯, 兩個酒窩像是凹陷下去的小坑, 連眼睛都閃爍著熠熠的光芒:“您自己說的!”他開心道——顯然這話他想說很久了, 而現在終于找到可以訴說的時機,“您睡覺時偶爾會說夢話您自己知道么!” 丁季棠:“……” 人老之后, 且不說身體內部的機能發生了怎樣的衰變,至少大腦神經對于身體器官的掌控能力絕對會下降。年輕時越是繃緊神經對自己苛刻的人, 到老來越是容易患上腦神經類的疾病。說夢話倒還算是件小事了,如果說腦溢血亦或是中風等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些年一直是戴星在料理他老板的工作與生活。為了方便照顧他甚至抽空卻學了護理還連證都順手考出了。丁季棠的左腿曾受過穿透性的槍傷,早年是恢復如初, 但到老來受過傷的后遺癥慢慢顯露出來也沒法改變。不能久站,不能多走,逢變天肌rou骨骼都會酸痛,當然要不是他偶爾晚上說夢話,戴星也不知道這槍傷其實還會與隔壁那位讓人驚艷的女士有關。事實上在他發覺自家老板這個沒法控制的小毛病之后,為他老板守夜也有這么多年了,該聽的不該聽的反正都記了個透,要說是肆無忌憚好像不太對,但有恃無恐確實又有那么點。 干他們這行的,如此任性方式典型就是會把小命都玩掉的節奏,戴星什么都懂,也知道換做其他任何地方,自己這處境都挺危險的——但他就是有種直覺,不會有事。 正對著老板平和得看不出什么情緒的眼神,戴星扒拉了一下臉蛋,毫不心虛道:“其實也沒說很多,含含糊糊沒有沒尾的,要串聯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 “不過也算是秘密吧,”他眨眨眼,完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憋在心里很多年說不出口的東西,說夢話的時候說出來了……嗯,反正我就是知道了怎么著吧?!?/br> 丁季棠收回視線,靠在沙發上繼續凝望茶幾上的花瓶中盛開的花碩,沒有說話。 早十年要他知道自己會說夢話,戴星絕逃不了命,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說出口,不能訴諸青天白日??傻搅爽F在,孑然一身,舉目無親,曾緊緊拽在手里的心甘情愿松手,頑固把持著不肯認輸的也坦然放開,還有什么值得他留戀的呢?就算把那埋葬的一切都說出了口,把自己還掌握的那些籌碼交代了出來,也沒什么要緊的了。 他不敢說自己會完全相信一個人,但倘若是戴星的話,他也難生出多少警惕之心。 戴星歪了歪腦袋,雙手叉腰立在那。怎么說呢,老板這反應沒出乎他意料,不過就因為沒出乎意料,